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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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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沁缓步走在长廊上,任由链子在地上拖出声响。

    像是嘉奖,也像是诱导她下次的配合,从黎府回来后,项沛棠把困住她的链子加长了许多,除了出不了大门,她的活动范围几乎遍及全宅。

    和她一起用完简单的午膳后,他就放心地出门去了,一点也不怕她跑掉。

    他当然不怕。孙沁冷冷地嗤笑。限制她的镰铐坚不可摧,屋外常驻的八名官兵尽忠职守地来回巡逻,每晚固定要她喝下的汤葯则是完全将她的内力化解,加上三名老仆躲她躲得老远,她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地方需要担心的。

    既然他这么信任她,她也不会辜负他的美意,她花了整个下午的时间,大大方方地把每个房间都翻过一遍,可惜依然一无所获。

    其实除了书房和他们住的寝房院落以外,其他的厢房几乎都等同废墟,不但没家具,还蒙上了一层灰,看得出缺乏人手打扫的窘境。

    发现衣上有着方才翻找时沾上的脏污,孙沁顺手挥去,一低头,看到掌心中央有道幽碧细丝,她停下了动作。

    那道线很淡,朝着手腕的方向蔓延,若不细看,会以为只是血管脉络,但只要是“天水宫”里的人都知道,当细丝抵达腕间时,亦意谓着毒发身亡的时刻来临。

    “天水寒”这是师父在她们体内种下的剧毒,用以防止她们脱逃,若超过半个月没服下解葯,即会毒发身亡。

    曾有些受不了苦的师姐妹冒险逃离“天水宫”被抓回来后师父没给她们解葯,让所有人目睹她们毒性发作时的情景,整整两天,痛苦哀嚎不绝于耳,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凄厉的叫声才停歇,那时她们的全身肌肤都已溃烂,死状凄惨。

    她从没想过要背叛“天水宫”更没想过她竟会有担心毒发的一天。孙沁握紧拳,抚平心绪还有时间,她会离开这里重回“天水宫”这根本不足为惧。

    一抬头,远远看到一个人影从柴房走出。有了之前的经验,她没喊也没追,只是放轻脚步不疾不徐地走了过去。

    老人家耳背,直至她已近在数尺才听到链子声,回头看见她,抱着柴的老伯活像看到鬼。

    “那个、那个”老伯笑得好尴尬,边嗫嚅边往后退。“我拿柴烧热水,待会儿就把热水送过去了哦!”不等她说话,马上一溜烟地跑掉。

    攀谈再次失败,孙沁淡嘲一笑,早已习以为常。见老伯去得匆忙,柴房的门忘了关,百无聊赖的她什么也没想就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到里头,木柴混和灰尘的味道扑鼻而来,她才惊觉她进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想找木棍把他敲昏吗?

    念头一转,美眸还真的开始下意识地寻找,察觉到自己的举动,孙沁不禁哑然失笑。想什么呀,每根柴薪都那么大,藏得住吗?她真被他搞得有点思绪错乱了。

    她无声叹口气,正要走出柴房,一瞥而过的眼界里却有东西顿住了她的步子。孙沁回头,看到一堆捆叠的木柴置于角落。

    木柴在柴房里随处可见,乍看之下并没有异样,但她既然会被这堆柴给拉住视线,表示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她走近细看,果然发现和其他木柴相较,这堆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似放置许久没人动用,但底下铺放的麻布却只有覆着浅浅的尘埃。

    孙沁心知有异,蹲下身子,双手抓住麻布用力一拉,应该沉重难动的木柴堆却毫不费力地被轻易拉开,原本的位置下方出现一个暗门。

    找到了!孙沁喜上眉梢,急忙把暗门拉开,里面的东西却让她愣怔

    怎么会是银票?!

    原以为会看到他所搜集的文件证据,却发现了出乎意料的东西。她伸手捞出,一叠叠的纸全是京城各大钱庄开出的银票,所有的面额相加起来,足以买下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

    他不是很穷吗?为什么有这些钱?孙沁咬唇。分不清梗在心头的沈窒是失望还是震惊?没想到他不只奸诈,还是个表里不一的守财奴

    算了,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不关她的事。她压下所有的想法,正准备将那些银票放回,却突然心生一计,她思忖了会儿,反而把所有银票全都拿出。

    会藏得这么隐密,表示他对这笔钱相当重视。现在立场颠倒了,老是被当成傀儡掌控的帅,开始要伺机反击。

    当项沛棠回到家时已经是太阳西下,整个下午又在外头放了不少消息的他,笑得灿烂不已。

    不过,当他踏进院落,所见情景让他的笑当场僵在唇畔。

    他看到、园子中央、有一个澡盆、里头、有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正毫无遮蔽、大剌剌地、演出香艳刺激的沭浴图。

    那双美腿还跷得老高,在夕阳余晖下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项沛棠赶紧侧身偏移了目光,秉持着非礼勿视的高贵情操,万分艰难地靠近。

    “你在做什么?”不怕被人看也不用这么豪放吧?

    “净身。”孙沁倒是泰然自若,还掬水从肩头流泄而下。

    “在、在屋子里净身不好吗?”老天,光听水声他都替她脸红了。

    他局促的模样让孙沁暗嗤了声。不屑看就别看,没必要装成这样,明明心机深沈,却用人畜无伤的态度骗过了所有的人。

    “不好。”她舒适地往后靠,看着上方的橘黄天际。“要从房里把水舀出来很累,倒不如直接在这里净身,最后澡盆一推,简单省事。”

    稍早送热水来的大婶听到她如此要求,眼睛瞪得好比铜铃大。反正这屋里也没什么人,青天白日之下沐浴又如何?若真能引来一些垂涎者,她反倒高兴。

    “你、你”项沛棠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小心着凉。”

    想到她现在未着片缕,就有股烈焰烧得他喉头干哑。拜托,每天晚上同榻他就已经够煎熬,别再给他试炼了。

    “我洗好了。”孙沁大方起身,水珠顺着她完美的曲线流下,在夕阳的照射下闪耀着光芒。

    只是眼梢余光一瞥,项沛棠就已心神荡漾。够了,他必须暂时撤退,不然他的计划极有可能在今晚就因把持不住而功败垂成。

    “我去看晚膳好了没。”他快步奔离,完全不敢朝她的方向看去一眼。

    那堪称落荒而逃的举止让孙沁扬起了笑,但一想到这或许是他装出来的假象,那抹笑又缓缓消褪了。

    她拿起吊在盆沿的棉巾抹干身子,好整以暇地将衣物一一穿上,然后吃力地将澡盆推倒。看着水在草地上蜿蜒而过,她的心情好轻松。

    只要不用再舀水累得半死,她一点也不介意青光外泄,真的。

    吃过晚膳,项沛棠端着汤葯回来,扬笑的脸有点欲言又止,把碗递给她。

    孙沁接过,把葯喝掉。

    她一直在思索有什么方法可以痹篇这碗葯,却无计可施。因为他会盯着她喝完,还会诱她说话确定她已经喝下肚,若要乘隙倒掉或是含在嘴里蒙混过去都行不通。

    “我说”项沛棠接过空碗放到桌上,然后朝她咧了个友善的笑。“柴房那种地方脏,不太适合你去。”

    这么快就发现了?孙沁挑眉,有些期待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怎么说?”她装傻。

    项沛棠哭笑不得。还玩啊?要报复他今天上午的恶劣也不用这样嘛!

    “就一叠纸啊,白花花长得很像银票,还我好不好?”他涎着脸继续交涉。

    负责柴房的老伯很听话,跟他说那些柴是用来做风水的,老伯就真的没动过。而且不是他夸口,这宅院的破旧样从没引来为财上门的偷儿,更别提会找到柴房去。结果她姑娘才来三天,那些银票就不翼而飞,不用想也知道凶手是谁。

    “你不是穷到连仆佣都养不起?”孙沁斜睨着他,用他之前说过的话反击回去。

    “那那不是我的。”要解释又不想说得太清楚,项沛棠很为难。

    “那更好,捡到就是我的了。”她甜甜一笑,然后脱鞋上榻,表示对话到此为止。不说?她也乐得打迷糊仗,反正损失的不会是她。

    “欸,孙沁,别这样。”见她真的翻进内侧准备躺下,项沛棠赶紧坐上榻。“你想嘛,我身为御史,又聪明过人纠举了不少官污吏,圣上的赏赐当然少不了。”

    她不满意这个答案。“所以就要刻意装穷装得这么彻底?”

    “我没装,我是真的都花掉了。”项沛棠低声咕哝。他怎么觉得他很像被抓到偷藏私房钱的丈夫啊“没华屋、没良田、没金银珠宝,我倒是很好奇是花到哪儿去了?”难得反败为胜,孙沁笑弯了眸子。

    “这”不想跟她交代钱的去向,项沛棠一时语塞。

    他是还有笔钱,不过刚投进阎记,若要抽回来多少会造成阎逍的麻烦,他实在很不想动用。可恶,他没想到她会找到柴房去,心思那么细腻做什么啊~~

    “放我走,我就还你。”孙沁开出条件。那笔钱比兵部侍郎聘雇“天水宫”的酬金还多,算便宜他了。

    拿他的钱跟他买人?有没有搞错!项沛棠翻了下眼,板起脸出声恫吓:“你要是再不交出来,我就点你死穴哦!”“请。”孙沁背过身去,把要穴展现在他面前。

    看着她玲珑的背影,项沛棠的脑海里无法克制地浮现傍晚那一掠而过的美景,感觉热血又开始沸腾,他赶紧宁定心神。现在是在要钱,不是心猿意马的时候啊!

    “算了,”他嘀咕,听得出来有点咬牙切齿。“不过是一叠纸罢了。”投在阎记的钱势必得拿回来了,希望阎逍念在多年友谊的分上,不会骂他出尔反尔。

    孙沁回头,见他真的躺平闭眼,不由得愣怔。“真的算了?”那不是笔小数目耶。

    “算了。”项沛棠又咬牙说了次,想到就扼腕,还是别想了。“快睡,别越界。”她要是再心血来潮se诱他,他苦心维持的柳下惠形象将会破坏得荡然无存。

    澄澈的水眸染上不解,孙沁凝视着他的侧脸,隔了半晌才动作轻巧地躺下。

    她将了他一军,应该要觉得很高兴的,可是那丝难以言喻的情绪又是什么呢?只要一接触到他的事,她向来澄明的思路就像打了死结,她不仅猜不透他,也渐渐变得猜不透自己。

    满室寂静里,她听到他的呼吸声近在身旁,第一次意识到两人正同榻而眠,她的心漏跳了一拍,随即狂鼓了起来,那么重、那么乱,一下又一下,完全不受她控制。

    敝了,再过火的举止都做过了,也不是第一天和他一起睡,她慌什么?觉得心越来越浮动,她闭眼想将心神定下,然而那张温煦扬笑的俊雅容颜却益发清晰,怎么也抹不去。

    都是他的呼吸声太吵,才会害她的心静不下来,一定是!孙沁咬唇,翻身面向内墙侧躺,用力捣住耳朵,藉由专注数着自己的心跳来羁住心思,什么也不去想。

    折腾了大半夜终于睡着,她却没发觉,直至沉入梦乡的前一刻,她的心绪仍然缠绕在项沛棠身上。

    依然是那顶软轿,依然是招摇游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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