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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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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她。喝!老不啦叽的!她没事扮虎姑婆吓谁呀?倒也不是她这身清妆素裙入不了男性法眼,平日里看惯了她素着一张脸,偶尔薄施脂粉还满赏心悦目的。然而她一身雪白衬衫、及膝长裙的卖相,像极了小学女教师的形象,再等八百年也激不起男人的性欲。

    “你”慢!早说了他来台湾是为了求画,何必插手去管旁人闲事。高维箴与他一点关联也没有,管她的!“知道了。”

    烦悒的眼专注回流理台上的苹果堆。***!越来越郁闷,再切几颗芭乐好了。

    维箴撑着下巴,等待他进一步询问原因。耐候了半天,他依然没反应,昨天采买回来的两大袋苹果已经削成一座苹果山。

    “今天下午要烤苹果派吗?”他期待他发表更深切一步的询问,即使只是“为什么”三字也好。

    “嗯。”范孤鸿当然瞧见了她有所期待的神色,但他提醒自己,他不是来台湾买菜的,更无意介入叶家一族的生活,他只想找画,找着了就走,仅此而已。此刻先在态度上标明界限,省得以后他拍拍屁股走人时,身后拖着一卡车的泪水。

    他丝毫不过问,就只应了两句“嗯”和“知道了”维箴顿时觉得若有所失。或许范正好也情绪不佳吧!“系主任正式聘用我之前,希望先观察我的沟通和授课技巧,所以我今天受邀在‘哲学概论’的课堂上演说,只要今天这一关顺利通过,下学期应该可以收到聘书。”她振作起精神,自动解释今天的行程。

    “好。”待会儿买只狗脚回来好了,硬邦邦的腿骨剁起来比较有快感。

    “那”她讷讷的摸摸鼻头。“我出门罗?”

    “再见。”干脆俐落。

    “噢。”她只得走人。

    奇怪,平时范虽然不算什么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男人,对待她却是向来和缓有耐心,怎么今儿一大早就不对劲。

    他做厌了枯燥乏趣的佣人杂务,有意挂冠求去?屈指算算,他前来应徽至今都过关月了,如果以当初三十天的租车期计算,差不多就快是还车的时候了。虽然中意的画作迟迟未觅得,不过,他当初也未承诺非得买幅画带走不可。或许,时候真的到了。

    唉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她愁思顿起,悄凝着黛眉。

    也不懂为何会牵动意绪,心头那一抹淡情,总是不舍让懂情的人错失而过。范孤鸿是否是懂情的人,她不知道,然而,他总会纵容她的思绪漫游,怀想到天与地一般的辽阔,而不若其他人一般,突兀的为它画下休止符。

    叭叭!她恍惚回眸,亮蓝的可乐娜追逐着阳光的影子,停泊在她身畔。

    “上车。我送你去学校”他垂视着方向盘,脸上带着一份懊恼的屈服。

    那丝看似不情愿的阻止了维箴开门上车。

    “不用了。”她勉强挤出忧抑的微笑。“前头几十公尺就有公车站牌,搭乘大众运输系统比较符合经济效益。”

    “你何时在乎起经济效益了?”他啼笑皆非的斜睨她一眼。

    她撇开脸,保持缄黩。

    隐约听得他轻喟一声,推开门,下了车。

    “你哦!”不敢苟同的食指顶高她下颚。“旁的杂的有的没的念一堆,一旦触及心头的思绪又成了闷嘴葫芦。你的性格说有多别扭便有多别扭,难怪叶夫人和萌萌只能对你摇头叹气。”

    “那你也别来理我。”她愠怒顿生,挥开他的手,迳自往前走去。

    山风传扬了来自身后的咕哝,依稀聆得一句“真能别理就好了”余下的字眼则让朗朗乾坤给听了去。

    “喏。”泌出清甜果香的纸袋举吊在她眼前。

    “做什么?”她依然别扭得不愿回头,也无意伸手接过。

    “火腿三明治和苹果丁,给你当点心,要不要?”懒洋洋的语音在身后诱拐她。

    浅笑逸出唇际,她承接下来。

    “上车。”

    “嗯。”这一次没有多大反抗,她回身坐上车。

    打开薄牛皮纸袋,拿出一片苹果放进嘴里,从舌尖甜入心。

    汽车驶过路圈的小公园,她眼尖,睐见秋千架上的稚弱身影。

    “强强。”她摇下窗户,回头向忘年之交挥手道别。

    小男孩诧异的扬头,恰好来得及捕捉到车行远去的尘埃。

    “强强好像很寂寞,常常看他独自在公园里溜达,没有其他同龄的玩伴。”她瞧着后照镜里反映的男孩影像,困惑的喃语着:“他爸爸身为老师,应该很注重小孩的教育问题,竟然没让他上幼稚园。”

    “嗯。”他对小男生的话题不感兴趣。

    “你对邻居、小孩、小狗都很冷漠。”她端起眉心抱怨。

    “别人的小孩上不上幼稚园跟我有什么关系?”台湾之行只是他众多路程中的驿站,他不欲和闲杂人等牵扯太深。

    维箴横瞟他无动于衷的神态,心头又蓦地沉甸甸的。余下来的路途,两人不再交谈。

    送完佳人上阵,范孤鸿驱车返回家门,途中在五金行停顿一会儿,采购一组称手的螺丝起子。

    老屋地下室储放了几张坏旧的餐桌,大抵是椅脚的底垫失落或靠背断裂的小问题,陆双丝可能觉得弃之可惜,又无法自行修复,只好堆放在地窖里。趁着苏格拉底不晓得哪儿風骚,他大举入侵蠢狗的地下地盘,拖出两张沾满灰埃的椅子。

    不期然间,一方贴附在地板上的狭小上掀式的铁门映入他眼帘。他一怔,没没想地下室之下有另一间地下室。既然左右无人,不妨大方的潜进去瞧瞧。反正叶家一门弱女子,他也无惧于秘室里藏放什么非法武器和血腥尸体。

    范孤鸿爬下秘室梯道,里头光溜溜的,徒留几座倚墙而放的空柜子。他正要转身上楼,心头忽然一动,挨近检查空柜上的痕迹。

    每排架上平均出现几道长形的印子,灰尘比旁边更浅淡,可见原来柜上收放一些长条型的物品,最近才刚移走。他凭着目测,立刻联想到,若一幅字画顺着画轴卷起来,形状正好符合架上的新印子。莫非,这间小房间原本用来藏放叶家男主人生前荟集的艺术品!

    虽然字画目前空空如也,起码证明它们曾经在叶家存在过。

    他精神一振,看见一只鼓鼓的黑色垃圾袋陈放在墙角,还来不及打开细看,楼上庭院响起苏格拉底的吠叫。

    “那只蠢狗又发现什么鬼东西了?”他厌烦的叹口气,转身回返地面。犬类动物的吠声依据不同频率,具有相异的意义。此刻苏格拉底的叫声属于兴奋型,不含任何恶意。

    “汪,呜汪。汪汪汪。”

    难道是哪个熟人回家了?他皱着眉头走出厨房,循着苏格拉底的叫声找向小狗狗的所在处。

    叶家正面虽然搭筑了水泥围墙,侧边的藩篱则与阳明山上大多数的宅邸一样,以天然的灌木形成界域凭障。他静静的走到笨狗身后,瞧它对准灌木丛某一个点,拼命的又叫又跳又摇尾巴。

    矮木丛响起奇怪的声响,半晌,绿叶分开,一张开心的小脸冒出来,苏格拉底快乐凑上去又舔又呵气。

    “狗狗!”小男孩咯咯的笑,拥着混血科卡滚在地上,差点给它舔得喘不过气来。“哇,不要舔,好痒哦!”“汪汪,汪。”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路边等你都等不到。”强强一骨碌翻坐起来,艰辛的抱起肥墩墩的胖狗。“狗狗,我们去公园‘荡’秋千喝!”

    蓦地,小男孩瞥见一尊铁塔似的大男人,双手盘胸地杵在正前方,血色迅速从红润的脸蛋褪去。

    “呜。”蠢狗也瞧见他了。

    范孤鸿吭声,一迳默默的盯着小孩与狗。

    小男孩手足无措,紧紧把小狗抱在胸前当挡箭牌,身后长长排开的灌木丛让他无可退之路。泪珠开始在眼眶内汇聚、流转,随时等着滑落,颤抖的小嘴想道歉,或者试着说些什么,打破目前沉窒的气氛,但大男人冷凝又锐利的视线冻冻伤他的发言系统。他怕怕被骂怕挨打怕狗狗被抱回去

    高大又吓人的男人缓缓公开两片唇。

    “中午以前务必把小狗带回来,它吃过饭后就该洗澡了。”范孤鸿指了指腕表,转身走回厨房内。

    强强怔愣地望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逃过一劫。一脸可怕相的男人不会打他,不会骂他,也不会抢走他唯一的狗狗朋友。

    敏锐的侦测力告诉范孤鸿小家伙仍然站在原地,但他没工夫理会,只要小鬼别来烦他就好,苏格拉底就算免费奉送吧!

    屋子里一大堆杂务有等完成。他进屋去,将两张破旧的椅子拖到后院,以免整治的过程遗落满地木屑,届时苦的人还是他自己。

    秋意更深,气候渐次步入徐凉境界,露天进行检修的工作不至于太燥热难耐。他诊断第一张椅子的症状;靠背的木条裂了一根,只要拿专用胶料粘妥,再涂上色泽相近的彩漆和透明漆即可。

    他巧手翻飞,迅速重组完成,开始进行上色的步骤,四下看看却找不到油漆的毛刷。

    奇怪,刚才明明还放在身边的!他翻动工具箱,刷子仍然不见踪影。

    “狗狗咬去玩了”一只怯怯的小手把毛刷递上前。

    他微微一怔,顺手接过来“你还没走?”

    强强咬着手指甲,一面踢动草地上的落叶,仍然不敢正视他,但是也没有落荒而逃的准备。

    有鉴于自己实在不懂得与小东西相处,他顿了顿,干脆继续漠小家伙,先回屋把事先调制好的材料放进烤箱,再出来余下进行的工程。

    第二张椅子比较麻烦一些,底座支撑的木架子断了,必须另外找一段木料补强,再把椅垫粘附回去。他约略测量一下木架的长度,起身走向树篱,找找看是否合适的枝干可以找用。

    身后响起局促的脚步声,显然强强隔着一段距离,正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范孤鸿有点烦恼的搔搔下巴。

    他应该主动找小鬼头说话吗?可是,说些什么呢?他不晓得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与五岁的小男孩有哪些共通话题。基本上,他能和同性朋友交换的闲聊绝对属于限制级,儿童不宜。

    然而,若不理那小鬼嘛!人家看起来一副很想插手玩玩的样子,只是碍于怯生不好意思开口;教他继续和小鬼头默默相对,他觉得不通情理妈的!臭小孩,没事在这里做什么!害他抓不准如何是好。他这辈子还没对付过小小奶娃娃。

    一管硬硬的物体戳刺他后腰,他倏然横眉竖眼的回身。

    小男孩被他的满脸凶相吓到,往后跳开三大步,随时准备夺门而出。范孤鸿睨见他手中的枯干,顿时生起浓洌的罪恶感。

    他敛了敛精悍的表情,弯蹲身体,尽量降低居高临下的威吓感。

    “给我看看。”

    强强迟疑片刻,终于怯怯地接近,将枯木交入他手中。

    “你看,”他耐心讲解。“这根木头的水分被晒干了,质地太脆,一折就断,所以不合用。我们要找更粗壮一点的树干,最好还没断裂,木质才会坚韧。”

    小男生红着脸点点头,含着手指头,怯怯的向他咧笑。

    两人在树篱边寻觅半晌,他终于找到一段粗厚合意的树干。

    “工具箱里有一把小斧头,你替我拿过来。”

    “嗯。”强强的小脸焕然发亮,仿佛被委以拯救世界的重任。他迈开窄窄的小快步跑向工具箱,吃力的抱起对五岁小男孩略赚沉重的短斧,再兴奋的跑回树篱旁,完成神圣使命。

    范孤鸿单手接过,没注意到小家伙敬畏的表情,就着枝干的根部挥砍起来。木头砍下后,他削劈成大小相符的木段,回头钉好椅子的底座。从头到尾,强强睁大眼的在旁边临工。

    忙碌了个把钟头,修缮工作大致完成。厨房烤箱恰好响起叮的清脆铃声。

    苹果派新鲜出炉!

    他收拾好工具箱,偏头瞧瞧小男生,赫然发现强强紧邻着他坐在草地上。经过长时期观察,小家伙似乎决定他可以信赖,终于降低了戒心。

    “想不想吃苹果派?”他问。

    “什么是‘派’?”强强的食指仍然放在嘴里。

    “一种比蛋糕还好吃的东西。”他尽量以五岁小孩能明白的字汇解释。“不要吃手指,脏脏的会生病。”

    食指立刻抽离小男生的口腔。

    “好。”强强羞涩地点点头。

    “汪,汪汪!”只要有好吃的,苏格拉底绝对不落人后。

    一人一犬一小孩相偕进入厨房。

    他分配好苹果派,再倒一杯冰牛奶给强强,总算安顿好今天早上的不速之客。

    维箴付完车资,计程车立刻驶走。

    早上范载她去学校演讲,她并未和他约定下课接送的时间,于是自行搭计程车回来。节俭成性的她原本打算搭公车,可是算算时间,如果她早二十分钟到家,应该来得及吃午餐。

    共进午餐意谓着她和范可以边吃边聊。她急欲把方才授课的心得叽哩咕噜地倾诉给他听。

    她踏进玄关,厨房方向飘出咭咭咯咯的谈笑声。

    难得范也有访客上门,她一直以为他像个独行侠,单枪匹马闯天涯。好奇心使然,她并未大声宣告自己的归返,悄悄踮着脚尖走向厨房门口,一探究竟。

    厨房内的景象让她喉咙发紧。

    “汪汪,汪!汪汪。”苏格拉底兴奋的绕着他脚跟团团转,跳上跳下地凑热闹。

    他弯曲着胳膊,一个眼熟的小男孩正把他的臂膀当成单杠,临空悬来荡去的,整张小脸笑得红通通。

    “嗯,不错,你的力气很大,继续加油。”他右手留给小鬼头练臂力,左手还能腾出来揉面团,充分展现出临然不乱的气魄。

    维箴缩回脑袋,背脊紧紧倚靠着墙面,聆听从身后晃漾出来的开朗乐音。

    她不晓得为什么,只是自然而然生起一股激切的、澎湃的感动。

    而且,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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