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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战若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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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其中一路自是迎击藤堂右翼;另一路二百余人由木村宗明率领,前往北面的岩田;主力则留在若江之南,以逸待劳:不久重成才知,前来之敌乃是被称为“德川赤备军”的英勇之师井伊直孝的三千二百人,但在他下达命令的时候,哪里知道这些?不管遭遇何样敌人,都必须有将其一举击溃的信心——重成慢慢找回了自信,令山口弘定和内藤畏秋率军先顶住井伊的进攻。他亲自指挥人马,迎击已紧紧逼来的藤堂之军。

    木村重成的判断无误。

    藤堂良胜与良重见木村撤退,料定他是要从侧面袭击关东主力军。“要是主力遭侧袭,我藤堂岂不名声扫地!”于是,他们放弃长曾我部,紧迫木村不舍。

    首先杀向木村右翼的乃是藤堂良重。他甩开后面的部队,大声叫喊,单枪匹马冲进木村的队伍,挥舞着大刀一阵乱砍。

    “来得正好!给我杀!”年轻气盛的重成遭遇了横冲直撞的良重,一场激战就此爆发。

    两军相战勇者胜,重成怒从心起,更是英勇无比。他大吼一声,持枪朝良重奔去,长枪在空中划过,马背上顿时已不见良重的身影。士众慌忙赶过来将落马的良重围住,扶他站起。

    “灭了敌将。好兆头,弟兄们冲啊!”木村重成稍稍退后几步。一旦厮杀战斗,重成便心无杂念。他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紧紧蹬住脚下的马镫,显示出冷静和沉着。

    由于良重受伤,藤堂军顿时乱了阵脚。一旦失去主心骨,败相立现。重成属下则个个成了猛兽,对有些发懵的敌军穷追猛打,一时之间杀声四起,藤堂部众喊爹叫娘。

    正在此时,西面枪声大作,藤堂良胜亦立时往西边遁去。木村重成见此情形,大喊道:“杀啊!”他举起手中的长枪指向两面,策马追赶。士众呐喊一片,齐齐转向西面,冲进火枪掩护下的藤堂乱军中。

    两军重新展开激烈的生死之搏。

    “休要退缩!让他们瞧瞧藤堂大军的威风!”良胜大吼一声,阻止溃众。

    胜了!重成默念一句,高兴地敲打着马鞍。此时,一个小将高举着长枪朝良胜刺去。良胜扔了长枪,拔出武刀相搏。不几回合,良胜手下已急急围了上去。重村一抬头,猛见士众背后,良胜的战马一跛一拐逃窜而去,马上已不见良胜的身影。他轻笑一声:这厮是死了,还是受了伤?

    两个大将都落了马,藤堂军登时大溃。重成手下的士兵齐声呐喊,试图乘胜追击。

    “穷寇莫追!”听到重成的命令,号手立刻吹响收兵号角。

    “我们胜了。休要再追。带着受伤的弟兄,进至若江与主力会合。”重成从容地命令,掉转马首,到队伍最前带领大家撤退。他知道,接下来的敌人将不是藤堂部,而是井伊直孝率领的精锐之师,有一场更惨烈的厮杀。

    井伊直孝此时还是一个和重成年龄相差无几的年轻武士。由于兄长直胜体弱多病,他受命继承家业。为了不损父亲英名,他带着一身腾腾的霸气出征了。

    要论刚勇,井伊与木村也算旗鼓相当。

    重成击溃了藤堂右翼,暂时撤至若江南部、玉串川堤坝一带,稍稍歇军,填饱肚子。

    木村重成似命中注定要和井伊直孝展开一场激烈的决战。此二人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井伊直孝风骨凛然,却沉默寡言,眼神如刀,一脸胡须让人想起加藤清正。他一向不苟言笑,不善言辞,即便有人搭话,多不理不睬。重成则长相俊美,足以让每个见到他的女人倾心。但二者的斗志和谨慎却有着共通之处。

    井伊直孝子时四刻便起身,下令:“立刻吃饭,填饱肚子!”他令将士将午饭带在身上,等待黎明到来。

    此时,老臣庵原朝昌过来劝道:“在下以为,今日的主战场乃是道明寺,请思量朝道明寺”

    直孝瞪大眼,摇头道:“不!今日之战役当在八尾和若江。要是避开,日后必然后悔。”他并不细说,口气稳重,毫不犹豫道“你作为右先锋,带领火枪队前往若江的前堤,等待天明。”

    庵原朝昌依言沿十三道朝西进发,抵达玉串川的堤坝,埋伏于此。

    然后,直孝任命川手良利为左先锋,令其守于堤坝左侧,自己则率领主力进至从若江通往高野道的十三道,静候敌军到来。

    井伊直孝早已看出,大坂武将试图偷袭关东主力侧面。十三道乃是敌人必经之地,他遂作出这等安排。天亮之后,两厢隔着玉串川对峙,直孝的判断丝毫无误。岂能让你们得逞?他冷笑一声,头盔下双目闪闪发光。

    “敌方乃是木村重成的精锐,请立即发动进攻。”川口良利催促。直孝却道:“休要着急,太早进攻会伤了元气。”他此后不再多言,一直等到卯时四刻。

    隔江相对的木村重成则一边确认敌情,一边整歇。

    “让火枪营的三百六十人埋伏于堤坝后面。”重成命今山口弘定。

    继续对峙下去,对连夜行军的自己一方显然不利。于是,重成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先从西岸的堤坝朝敌军射击,诱使敌军渡河,然后将其引入那条通往沼泽地的小路。

    火枪营领命出动。

    刚布置完毕,弓箭营头领饭岛喜右卫门单膝跪于重成面前,禀道:“敌军左翼已开始行动,领将乃是川口良利。时机已然成熟。”

    重成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搭眼望去。井伊军的左先锋——川口良利率领的人马已开始渡江。

    他们已经心急了,重成暗道,小队人马一上岸,便向其射击。几排枪一过,敌军要么会被火枪吓得畏缩不前,要么会逞强向前冲。反正不管怎样,井伊直孝见此,必会率主力渡河。我则佯装败逃,沿着田中小路撤退。当井伊军到了通往沼泽地的小路上,我便回头猛击,再与先前伏下的人马两面夹攻,年轻的直孝必是插翅难逃。取下大将井伊直孝的首级,此战便结。

    真正的大战应在此之后,重成继续寻思:可乘胜追击溃不成军的井伊部,沿着十三道直至高野道。那时在高野道上行军的,到底是家康的铁军,还是将军秀忠的主力?不管是谁都无妨,反正把那里当成自己的葬身之地便是,要能拿下其中一人的首级,便是更好此时,井伊左先锋川手良利在队伍最前,到了玉串川左岸。

    枪声大作。

    “哦!”重成不由低吟一声。少许枪声确是他手下发出,但对岸右方也响起了枪声。那里怎会有人放枪?重成大吃一惊,搭眼张望,原来是井伊右先锋庵原朝昌。看来,朝昌预料到渡河时会有麻烦,预先伏兵于此。

    枪声过后,木村部火枪营已有十数人横尸岸边。

    木村部据命令沿着田间小道撤退,川手良利安然无恙上了岸,齐声呐喊。

    一直到此时,事情的进展都如重成所料。他正暗自得意,又听到一片呐喊。重成瞪大眼,紧紧盯着新一批渡河的敌军。此非井伊直孝的主力,而是掩护川手渡河的庵原,他们也顺利过来了。

    重成双唇不由剧烈颤抖——即便把庵原诱至沼泽地,也无任何意义,因自己的目标乃是井伊直孝的主力。

    “休再撤退!回首踏平川手都。”重成厉声喊道,他的声音在麦田里回响。

    部下听到重成的大喊,调转过头来,举起长枪,迎住了紧追不舍的川手所部。

    现在的情势对于追击的川手部,还有诱敌的木村部,都是一个意外。而这意外所致的细小变化,在战场上往往有着决定胜负的意义,此时的意外正导致了一场混乱。

    “不可后退!此乃胜败的关键!”川手良利已身负重伤。他是在木村部折回时,被人刺中了大腿。

    在属下转身反攻的那一瞬间,木村重成道:“敌人已开始急躁。”他的判断完全正确。这也无甚奇怪,从八尾到道明寺一带的战场,到处都可以听到枪声和呐喊。被任命为右先锋的井伊老将庵原朝昌几次援助良利,未果。若要进攻,左先锋和右先锋应同时出动。然而年轻的良利却并不这么想,他认为,一方发动进攻,敌军便会将注意力完全集中于此,另一方也就更从容了。于是,他积极开始进攻。他受到庵原掩护于先,得到他们背后的支援于后。若在此溃败,武将的体面何在?

    “休要后退!后退者斩!往前冲!往前冲”

    然而,川手良利的怒号并未持续太久。在庵原部齐声呐喊着赶上来时,川手部前头已经没有了川手良利的身影。混战当中,他烈死于敌军的乱刀之下。

    赶上来的庵原替代了川手。而此时木村却也后悔莫及,在和川手及庵原的激战中,木村部已经精疲力竭。就在这个时候,他眼睁睁见井伊直孝率领着主力,缓慢渡河。

    要与直孝进行决战,就必须首先击溃庵原,但哪有那么容易?重成不再阻止逃窜的士兵,而是驱马冲进了敌丛。

    重成如急流中的磐石,一路砍杀,穿过敌军的洪流,往上游驰去。他飞速跨过岸边矮堤,来到青草丛生的河边,浑身颤抖着从马上翻身下来。因他渴得要命,嗓子眼里直冒火,便欲和战马一起喝最后一次水,然后从正面杀进井伊直孝的主力中。

    此处可以听见敌我双方的呐喊,喊杀声像海浪一样此起彼伏。重成趴在地上,捧起水,贪婪地灌进口中。在放开双手的那一瞬间,他看见倒映在水面上的身髟,大吃一惊。水里的影子和平时的自己完全不同,那不再是一张端庄神气的脸,而是一张汗流满面、扭曲过度的面孔,充满血丝的双目中满是焦灼。

    这是木村长门守重成吗?在这一刹那,重成仿佛看见脸上充满了恐惧的新婚妻子,她悲号着跑开了不必怀疑,这是重成,锹形头盔、丝线连缀的盔甲、红锦礼服,全身的装束都可以证明。他身上沾满鲜血,已是多处负伤。然而,喝了几大口清水,他又猛地感到浑身有了力气。

    “嚯!”重成大呼一声,猛地从水边站起身来。此时,一只蜻蜒落到了他的头盔上,倒映水中,如画一般。他未立刻拂拭头盔,脸上却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你也在碌碌而行好,且让你在此歇息片刻。”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哎呀呀,这不是敌军大将吗?我乃赫赫有名的井伊先锋大将庵原助右卫门朝昌是也!”

    匆忙赶上重成的老仆太兵卫此时正要将马从河中牵上来,见此情形,不由大喊:“大人危险!”

    几乎在太兵卫呼喊的同时,重成猛跳起来,拔出武刀“你就是庵原朝昌?”

    “来吧!”朝昌虽已年过七甸,但长枪刷地便直指重成咽喉。

    重成浑身开始发热。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朝昌的出枪无懈可击,几无法躲开他的枪头。

    此前重成一直执一支北国流的丈八长枪杀伐。若未丢掉那长枪,自可抵挡一阵吓!重成只得抢起武刀,猛地扑了上去。

    “呔!”朝昌闪开身子,刀刃掠过他的脸颊。他再次直起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重成。

    “啊!”长枪刺在了重成的大腿和左腹之间。

    “南无阿弥陀佛。”朝昌迅速收回长枪,并未再次出手,单是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重成“还年轻啊。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重成以刀拄地,摇摇晃晃试图站起身来。如木村重成这等大将,怎可受不住老人的一击!但他却吃一惊,老人将念珠挂在脖子上,口中念念有词。

    他在可怜我!这令年轻的重成实难忍受。

    “呔再来!”重正明白自己已无法再站起,但他依然用刀尖指住对方。

    朝昌停止念佛。“战场乃是个残酷的所在,你就休要再逞强了!”他顿一下又道“你叫什么名字?有无遗言需要老夫转达?”

    “住嘴!尔为何不取下我的首级?”

    “唉!”朝昌苦笑道“我乃井伊大将,年过七十了。即便拿下你这等年轻后生的首级,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也不稀罕这点战功。既然已站不起来了,不如跟我一起诵佛吧。”

    “休要贫嘴!快快砍下我的首级!”

    “罢了罢了,真是一个不通事理的年轻后生!你似还不知草丛中流淌着自己的鲜血。即便无人砍下你的首级,过不了多久,你也会前往西方净土。南无阿弥陀佛,南无”

    见老人就要离去,重成感到一阵眩晕,顿觉从未像现在这般耻辱。他骂道:“老东西,站、站站住!”

    正在这时,又听得另一个声音:“老伯!”一人从青草丛后钻出,对庵原朝昌施了一礼。

    “咦,安藤长三郎?”

    “老伯在今日之战中,晚辈还未取得一人首级。”

    “大将还在意取下多少首级?”

    “话虽如此,可若一颗首级也未拿到,定会被人耻笑,没了面子。从这盔甲来看,这人也是有些身份之人,老伯能否将这首级赐与晚辈。他现在还能拿起刀,也不算是捡的。”

    老人回头看了一眼重成,道:“说不定他会领你的情,请便吧。”说完,他便匆忙去了。安藤长三郎道了声谢,走到重成跟前。

    此时的重成,手里虽然还拿着武刀,但视线已经模糊。正如朝昌所青,草丛下面湿漉漉的全是鲜血,浸透了他的裤腿。

    “啊,也不知你是何人,你的头颅就归我了。对不住!”长三郎挥起了刀。

    像木村重成这等人,在其短暂的一生中,许做梦也未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好好,这下我可长脸了。”安藤长三郎砍下重成的首级,扯下系在尸身腰间的自熊旗,将其包了起来,若无其事挂在腰上,离去了。

    刚才还在附近的仆人和战马都已不见了踪影,只有一具无头的尸体横于地上,引来了成群的苍蝇。

    此战以木村部大败告终。不仅木村,一旁与敌军激战的长曾我部也已败势大现。

    庆长二十年五月初六下午,太阳毒辣地照在战场上,这一带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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