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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树上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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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织田信雄收到这个命令时,顿时群情激愤,怒不可遏。此时正是家臣们为本多作左卫门的儿子仙千代回来,拍手称快的时候。他们根本不认为这次会输给秀吉,虽然没有攻陷上田城就退兵,但这只是策略的需要,是为了修筑骏府,以及牵制北条氏政。他们相信,德川氏的实力丝毫未损,甚至得到了增强。

    而秀吉居然要求除了家康的孩子以外,还要送重臣的家人去大坂。他并不认为自己出了个难题,一味地强调:要认清这乃是顺应时势、理所当然之事。可是,对群情激愤的德川氏而言,这可是彻头彻尾的难题。

    重臣们于十月十五开始频频往来。同月二十八,因为秀吉再次催促,家康遂把全体重臣临时集结于滨松城。这时空气中火药味甚重。

    陆陆续续来到本城大书院的重臣们,都愤愤不平。来人有酒井忠次、本多忠胜、本多作左卫门、神原康政、井伊直政、松平家忠、大久保忠世、本多正信等。只有石川数正看起来异常冷静,更显出其他人的激愤。

    家康坐在主位,露出苦涩的表情。“忠次,你先说说。信雄派人来告知,几乎全部人质都已到大坂。大概这些人质要留在大坂,直到秀吉征伐九州凯旋归来”

    “拒绝!”忠次没等家康把话说完,便生气地回答“主公不要事事都听他秀吉的,有于义丸公子就已足够,不可太过分!”

    家康既没有点头,也没责备他,单是对坐在旁边的家忠道:“你呢?”

    温厚的家忠道:“在下认为,我们应对他以礼相待,既然这是关白大人的命令,不好直言拒绝,可是于义丸公子已经成了关白的养子,不应把我们当普通的家臣看待。”

    “作左呢?”

    被问到的本多作左卫门弓起背,以鄙视的语气怒吼道:“叫他不要得寸进尺、肆无忌惮!”

    “忠世呢?”

    “我想我们应婉拒他,不要因此使于义丸公子遭遇不幸。”

    “忠胜呢?”家康的声音如水般平静,可是他目光深邃,苦恼在逐渐增加。

    “我们必须认识到战争不可避免,有了这个决心,才能谈拒绝。没有抗战到底的决心,想这样轻易解决人质一事,绝无可能。若我们斗志昂扬,秀吉定会惧怕。”

    “康政呢?”

    “我赞成忠胜之意。若就此屈服,就会越来越被动。是成为他的家臣,还是和他抗衡,现在应该决断。”

    “直政呢?”

    最年轻的井伊直政怒气冲冲地施了礼“我和大家意见一样,随时可派我上战场。”

    家康的脸色轻松了些,笑道:“那么,没有一人赞成,大家都要拒绝?数正,你说呢?”

    石川数正始终两目紧闭,好像在睡觉似的,一动也不动。

    “数正,说一说你的看法!”

    被家康拍了一下,数正睁开了眼睛“在下的想法已经和主公说过许多次了,没有必要再说。”

    “哦。那么唯你一人不赞成与秀吉争斗了?”家康嘟哝道。

    本多作左卫门拍拍榻榻米,向前膝行,嚷道:“数正是说要派人质?”

    数正微微笑道:“即使我说要派人质,可是重臣们都反对,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有服从各位及主公之见。”

    “数正!”作左卫门又向前膝行一步,瞪着他“你胆怯!”

    “哦,你说这话好怪异!”

    “武士一旦拿定主意,就休管他人意见,而是堂堂正正地坚持立场,休要随波逐流!”数正吃惊地看着作左卫门。此话尖锐地刺痛了他的心,让他五内如焚。

    作左曾道:“只有我和你把荣华置之度外,别人不明白没有关系,我们要心甘情愿地成为德川氏的柱石,做个大丈夫。不管你先走,还是我先走,都休要指望有安稳的晚年生涯。”两人当初心领神会,而同样的眼神,又在作左的双眸中再现。

    “哈哈!”数正笑了“作左,你把仙千代从大坂招回了,竟也变得强硬了啊!”“这话有趣。你是因胜千代身在大坂,才同意派其他人质去?”

    两个人语气都很尖锐,大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家康表情苦涩,抚着下巴。

    “作左,既然你这么问,我就直说了:主公的愿望究竟是什么?”

    “这还用说吗,是天下太平!”

    “这个天下并不是乱七八糟的天下,而是太平的天下。主公的宏图大志,是重建太平盛世。”

    “那和此次人质之事,究竟有何关联,你说!”

    “我当然要说!现在主公若和秀吉争执,会怎样?不管哪一方胜,都会再度令天下大乱。而从现今形势来看,德川氏不占上风。打这样的仗,乃是匹夫之勇。若姑且忍耐,稍从秀吉些许,不也实现了天下太平之念?”数正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数正!”

    “石川大人!”

    “住嘴!”

    四周传来尖锐的责骂声。若家康不出声阻止,说不定会有人出来对数正动手了。忍耐着去协助秀吉云云,在德川氏乃是禁语。家康知道,作左卫门是有意要数正说出这等话来。

    “安静,休要吵!”家康喝道。

    数正感慨地想:要来的终于来了!他深深地感受到了孤独,便噤口不语了。

    “等数正说完,要不要采用,我自有主张。安静!”

    家康再次斥责众人“数正也说,若大家一致决定不派人质,他也会听从大家的意见。”

    “此事还得由主公作最终决断。”作左道。

    “作左还有什么话?”家康道。

    “有!数正胆怯。谁会认为即使一战,会只输不赢?那就干脆一战看看!我第一个把秀吉的首级取来给你看!这种勇士在主公旗下,简直是多如牛毛!”

    数正这时已经清楚地看出,作左眼中有某种悲哀之色,他道:“还是这句话,战事并非靠人力多寡取胜。”

    “当然!大坂没有什么了不起不是已经让他们见识过小牧长久手之战了?”

    “而且,我们的军队在甲信诸地,也始终没有放弃在山野中锻炼!”

    数正轻蔑地环顾着再度骚动起来的人群。每个人都健壮、坚定而忠诚,但是他们的愤怒实在肤浅,与其说这是怒火,不如说是激愤之下的凛然之气。数正这么想着,突然与家康的目光相触,他吓了一跳。作左眼里涌现的是怅然,而在家康若无其事的冷静背后,却深藏着忧郁和悲哀。数正心头一热:只有主公和作左了解我!

    “很抱歉,受到作左的刺激,在下一时冲动影响了士气,请各位见谅!”

    作左蓦地转过身去,像平常一样巧妙地隐藏起了真实情感。有人知此,有人一无所知。

    天已黑,下人掌灯上来。

    大家都反对送人质,可是要采取什么对策,还需讨论。

    “那么,大家用些饭充饥吧!”家康道,回头看了一眼本多正信。比起战场上的真刀真枪,帷幄里的虚虚实实,实更为重要。

    秀吉堂皇命令所有大名送去人质,若是拒绝,必会引起骚动。为了防止发生骚乱,就必须有对应之策。设计让秀吉不再索要人质最好,可那实无异于与虎谋皮。因此,最重要的是做到万无一失,以防秀吉突然袭击。

    佐佐成政已经投降了秀吉,上杉景胜敌对德川。因有上田城之事在先,北条氏政父子心有不满,而且若拒派人质,织田信雄也将因失了面子而失和。正因如此,士气旺盛在此时却成了令人担忧之事——滨松城遭遇了前所未有过的危机。必须要考虑到,万一激怒了秀吉,于义丸有性命之忧,还必须充分考虑到可能来自海上的侵袭。

    重臣们连夜争论着,最后决定了三件大事。

    首先,家康拒绝派人质去大坂,但要重臣送人质来滨松城。这样做不只意味着万一有突发事变,内部不出意外,也是想对秀吉有所警示:德川氏已作好准备,应付一切。

    其次,家康速亲去小田原,与北条父子见面,不只是谋取双方和睦,连双方重臣也要彼此交换誓书。他们已看清,若秀吉和北条氏握手言欢,德川氏即孤立无援。先前几度考虑过与北条氏见面,总因找不到适当的方式而作罢。叫北条父子来骏府不合适,家康去对方那里又有失体面。大家讨论的结果是:家康渡过黄濑川,去三岛与他们会面,在此期间,要竭力维系双方情谊。再次,是利用织田信雄,缓和与秀吉的关系,只是不知会不会有效果。

    会议结束,天已大亮。十月二十九的耀眼阳光照进庭院,朝晖满地。

    大家正要离席,家康道:“各位辛苦了!今晨为你们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大家且等一等。”

    说着,叫下人把准备好的饭菜端了上来。

    “数正,这是用我射来的鹤做成的汤!”

    家康不知在想什么,先叫了数正,又笑着对大家说“来,用饭,恐早就饿了吧!喝一碗鹤汤。”此时数正突然两眼噙泪,单咬着嘴唇,凝视着庭院。

    “喔,真的是鹤!”

    “鹤很吉利,不过,还是希望今年能尽快过去。”

    “这是个好兆头啊。”

    “咦,菜比鹤肉还多呢。”

    边吃边谈的重臣们,颇像一群天真烂漫的少年。微笑着夸耀自己获鹤的家康,笑客背后隐藏深深的忧闷之情。但是这些天真的家臣似都没有看出来。

    用过饭后,大家准备各自回城。不把人质送到秀吉那里,反而要送到家康这里来,对这一决定,似无人有疑。自己人,就应无条件地信任,敌人,就彻底地憎恨,这便是武将应有的品格。正因为众人有这种品格,德川氏才有今日。“数正,今日鹤的味道怎样?”

    数正出了大门,正要上马时,作左卫门从后面叫住了他“要不要到舍下去一趟?拙荆担心我和你吵架,想见见你。”

    “不,今日不去了。”数正干脆地回答“我一想起昨夜主公的忧虑,就心如刀绞。”

    “哦。只有这些?”

    “你是何意?”

    “好了,我不勉强你去我家。”

    “作左!主公要去三岛,向北条父子屈膝。”

    “怎的?”

    “我一直在想,不让他去讨好秀吉,却让他去向远比秀吉弱小的北条父子低头。这样的臣子,算是忠臣吗?”

    “不可胡思乱想!”

    “我未乱想!”

    “好了,我们可不要忘了今晨鹤的滋味啊!”作左道。

    “能忘得了吗?主公那么心痛欲裂。”

    “这不是什么稀罕事!饲养强大的老鹰,经常会被老鹰抓伤。可是,总不能把老鹰的爪子都剁掉,那老鹰还有什么用?别说傻话!”

    “傻话?”数正对作左怒目而视,但一转念,又马上从仆人手里接过马缰“那么,代我向夫人问好。”

    作左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数正扬鞭策马,刚一出城,便凄然泪下。晨霜中,泪水融入了大地。

    天有虚实,地有虚实,可人生的哪一面是虚,哪一面是实呢?数正想,自己这一生可能得与这座城永决了!他明知已然看不见滨松,却忍不住频频回首“主公,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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