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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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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得不能自已。当年的结义,一开始就是个错,从一双刀剑,铸下了错纵复杂的纠葛,他们的相遇相知,从来就是条不相交的平行线。

    他爱水月,水月爱央烟,冉烟爱的,居然是他他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在事隔多年后情况才明朗,而仿佛置身事外的忘尘,是否早已识破这一切?所以他选择与事无关,所以笑看痴人?其实感情事,又岂是局外人可以插手?

    他记得忘尘曾对他说:兄弟若要长久,就不要有别的感情那感情指的是什么?忘尘若介入他与水月,水月与冉烟,或是冉烟与他,都会让其中一个伤了心,因为揭开了这事实,实在太丑陋太残酷。

    忘尘你怎可如此潇洒?又如此绝情?

    而月儿,你怎又如此痴傻?如此执着?

    冉烟,又怎会如此颠狂?如此阴狠?

    然而他自己,又岂是痴傻,执着,颠狂而已

    +++++++++++++++++++++++++++++++++++++++++++++

    清脆的打铁声在幽静的深谷回荡,舞林裳神情恍惚不闻其声,她不能吃不能睡,因为一闭上眼,她就看见寒焰的手被贯穿了一道血洞,一睁开眼,就看见他将自己抱紧却又发出无奈的叹息。

    她后悔为什么自己真的离开他了,后悔他为她受了伤她连谢都忘了说,后悔自己的莽撞闯出了这么多祸,而发生了这么多事,却没一件理得清。

    她的娇气不见了,任性沉了,她就像个失魂的空壳成日呆坐在门口台阶上,看日出,看日落,看星辰满天

    她的模样在水残心眼中,不知有多心疼。

    “裳儿”不颠老人来到她面前轻唤,她却恍若不闻。不颠老人一叹,径自牵起她的手来到古树下的石桌椅前让她坐下。

    桌上备有简单的点心与热茶,他为她斟了一杯。

    “再过一天,柳青剑就可以恢复原状。”

    她还是呆若木鸡。

    不颠老人啜了一口茶,娓娓道出一段往事

    “无情刀多情剑,本来不叫无情刀多情剑”

    舞沐裳一愣,瞬间恢复了神智,怔怔地望着不颠老人。水残心倚在屋前,冷漠地望着他们。

    “那双刀剑,耗尽我毕生心血,是一对具有灵性的兵器,我要让最有情义的人拥有它们,于是取名精义刀豪情剑。当年聚集天下名人为刀剑选主,自认有情有义者,却在魑暗谷内进行了一场凄烈的夺刀掠剑之争。

    “当时的寒焰只是一个没没无闻之徒,没有人知道魑暗谷内有此高人,仿佛扰他清境一般,他突然现身击退了各方好手,为精义刀开锋,精义刀在他手中展现不可一世的气势,老夫认为精义刀已认他为主,便将宝刀赠与少年英雄。

    “当时的忘尘已在江湖颇具名望,豪情剑被夺剑者杀得邪气骤增,却因忘尘的出现而封锁其阴气杀意,老夫对忘尘极其敬仰,豪情剑在他手中虽染血却从不杀生,而忘尘之高深莫测,甚少有人敢扰之。于是,众人的矛头找向了一夕成名却并无背景功迹的寒焰,他的刀法霸气残暴,江湖人不堪惨败于一名无名之徒之手,谣言他冷血无义,不配得重义之刀,于是才叫他无情刀;而忘尘闻之,居然笑道,既为无情刀,那他就叫多情剑相辅相成了!原是玩笑风声,时日一久,世人反倒遗忘了刀剑原名,从此无情刀多情剑声震武林,由此忘尘与寒焰相识。”

    舞沐裳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是有这么一段渊源;而再来,才是她所疑惑的,最想知道的谜底。

    “寒焰认为无情刀为他带来麻烦,他本就不爱涉足红尘,便持刀来归还于我;而我坚持此刀已认其为主,我本就是个铸匠,并无武,最大的安慰便是自己铸的兵器找到最适合的主人。那时,他见到了我的女儿”

    舞沐裳睁大了眼。

    “也就是残心的姐姐水月。”

    舞沐裳心跳如鼓,急于知道一切的来源。

    “他对月儿,应是一见钟情吧!”不颠老人语出惋惜的一叹。

    舞沐装的心,却仿佛被这一叹深深刺了一下,痛得她一阵屏息,随即不堪疼痛地心跳急促,他对水月一见钟情

    “年轻人的事我不愿干涉太多,他们相知相借,我也乐见其成。忘尘、寒焰与月儿,就这么相遇相识,后来又认识了一位冉烟公子,四人便义给金兰忘尘为首,寒焰次之,冉烟为三,月儿是么妹。”

    还义结金兰,难怪忘尘和冉烟看起来与寒焰关系匪浅,那

    “月儿呢?”始终就不曾看过她出现,舞沐裳急急抓住了不颠老人的手。

    不颠一叹,眼中尽是哀愁,此时水残心走来,冷硬开口:“她死了。”

    舞沐装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气愤的他。

    “为什么?”

    “你一定要追根究底吗?你看不出我爹他已经够伤心了?”

    “我”

    “残心,就告诉她吧!月儿的死不关她的事。”不颠叹道。

    水残心却很激动。“就是不关她的事所以才没必要提,姐姐已经死了那么多年,我们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了,为什么还要去揭那个疮疤!”

    “残心”不颠老人心痛地摇头。

    水残心瞪着不知所措的舞沐裳说:“你想知道这些事,只是因为你想知道寒焰的事,既然如此,你何不自己去问他!”

    “不只是这样!我也关心你们!”舞沐裳忍不住起身叫道。

    “你关心的只有寒焰!”水残心吼回去。

    舞沐裳气得发抖。“我关心谁关你什么事?”

    “你”“好了,别吵,别吵。”不颠老人赶紧起身和事,抓住儿子摇着他的手道:“残心,你别这样无礼,裳儿家对我们有恩啊!”水残心负气地转过身去。是,他的命是她爹救的,就因为如此,他在乎她,他也有能力保护她,但为什么她心中口中只在乎那个人?

    舞沐裳愤慨地扳回不颠老人的身子叫道:“月儿的死是因为寒焰吗?”

    “这”不颠老人艰涩地摇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走上自杀这条绝路,但应该不关寒焰的事。”

    “他不是爱她吗?怎可能眼睁睁让她自杀?”当她喊出这句话时,她居然快哭出来了。原来他心中有爱,爱的人与他天人永隔,难怪他对她如此冷漠,而她居然如此心痛。

    水残心反过身,冷眼悲痛地回答她:“姐姐不爱他,她爱的是冉烟。”

    舞沐裳瞪大了眼,水月不爱寒焰寒焰却深爱着水月她更混乱了,爱着一个不爱他的人,这四人的结义到底隐藏着什么样复杂的情感?为何有人为爱而死?有人为爱而狂?她更不懂了,一切都乱了。

    不颠拉不住激动的残心,任他悲痛地对她大叫:“他生前爱不到她,死后就带走她的尸体,没有人知道他把她藏到哪儿去。他以为这样可以跟她长厢厮守,却枉顾我和爹对姐姐的哀恸与思念。我告诉你,他是个疯子,精义刀为什么变成无情刀,因为他是江湖人口中无情的人魔!”

    “残心,住口。”不颠拍了拍他,摇着头泣道:“不要再说了,爹都释怀了,为什么你还放不下?他带走月儿,是因为他爱她,就算死了他也爱她,我们没人有权利责怪他。要怪就怪你姐姐太傻,爱错了人。”不颠更不住淌下串串老泪。

    水残心不是放不下,而是他受不了舞沐裳放不下寒焰。他强自压下激动的情绪,放柔了心疼的眼眸,走近惶然失神的舞沐裳,双手握住她的肩,才发现她的颤抖强烈地传入他手掌,震痛了他的心脏。

    “裳儿,这些事都与你无关,也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向你道歉,我不该对你吼叫。我和爹都希望你无忧无虑,你爹对我有恩,就由我来报答你。沐人堂已毁,你大可以与我们隐居于此,那些纷纷扰扰的俗事就让它过去了,让我让我来照顾你吧。”

    听得出也看得出爱子的心意,不颠老人朝发愣的舞沐裳点点头,舞沐裳却恍馆的仿佛失了魂魄般呆滞。她的眼睛好像看着水残心,却看不见他眼中浓烈的情愫,空茫地陷在那个魑暗谷迷蒙的浓雾里。

    她随即一愣,魑暗谷

    忽地,她挣开了水残心的双手,在两人错愕的神情下,冲向火炉旁抽出浸在水中的柳青剑,转身就狂奔而去。

    “裳儿!”水残心一喊,追了过去,却突地一阵绞痛,他抚胸跪了下去。

    “残心!”不颠惊急地冲过去,扶着他的肩急喊:“残心,你怎么了?残心!”

    豆大的汗水急涌而出,他的脸色倏地刷白。他的心疾不知多久未曾复发,他甚至忘了自己有病缠身了,如今却为了她,为了牵挂她而心痛欲裂,他竟然还想保护、想照顾她。

    他痛苦地握拳捶地,他有什么能力照顾她,她的心本来就不在他这里

    +++++++++++++++++++++++++++++++++++++++++++++

    魑暗谷,她知道他一定在魑暗谷,多年来他隐身在那个阴恶之地,阻止任何想夺刀之人。她明白了,他一定是把水月藏在那里,所以半隐居地不愿再涉入江湖,所以杀尽任何闯入谷内一扰安宁之人,就像当初她勇闯禁地也遭他恐吓一般。

    在他心中,居然有一个如此挚爱之人,爱得这么痴狂这么偏激,爱到连人性都要扭曲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爱一个人可以将另一个人改变成理智尽失的人魔,她只知道,当她听见他心中有爱时,她的心都快碎了。

    但她不相信也不承认,他不是人魔,更非无情!一个真正无情的人,不会有这么深的感情;一个噬血狂魔,不会为她流血受伤。

    他是她见过最有情有义的人,所以他任人将他视为疯魔一般痴守着一个死人,他也不在乎。因为他有情,所以他为她除恶铲凶取得越寒铁;因为他有义,所以他拿的是精义刀,不是无情刀!

    如果水月的死是因为他,他付出多年的痴守白骨也够了;如果水月的死不是为他,他更不需要为此付出绝望的孤独与封闭的代价。

    为什么?她心中有千万的呐喊为什么他要这么冰冷?他心中明明有火,却是冰点的火。到越寒岭一路上的举动,证明他的心是活着的!

    为什么舞沐裳一路洒泪,一路狂奔,在夜幕下无畏无惧,就算魑暗谷是多么明暗可怕,她都看不见了,她只想见他一面,看看水月在哪里?她想问清楚他心中是不是只有水月?她想知道他拥抱她时,心里想的是谁?她想知道他的手伤好了投?她想噢!她只想见他一面,她想知道他的一切,她想知道现在他的心中有没有她?

    冲过浓雾漫天的魑暗谷,她整个人绊到了地上的骨骸扑倒在地,吓飞了树上一群飞鸟。她趴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浓雾袭人,冰寒彻骨,她的膝盖传来一阵痛楚。

    挥去眼泪,她强自爬起身,不行,她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就会迷路,一冷静下来就会害怕,这险恶的环境充满危险,她必须振作起精神找到路。

    “寒焰,寒焰”她边跑边喊,在漆黑的树林穿梭。

    雾愈浓,夜愈深,她的叫声愈沙哑,愈惊慌,她的脚步愈慌乱,心也就愈恐惧。

    他没有回到这里吗?还是跟冉烟发生了冲突?他会被冉烟杀死吗?他怎能轻易就死?他不愿意现身吗?说不定他根本不想见她?

    她愈来愈害怕,完全迷失在这阴黯诡异的树林里,她又饿又累,视线全被眼泪模糊得寻不着光点。

    “寒焰”她声如泣血地喊着,那把冰冷的火焰像在她心中猛烈燃烧一般,从第一眼见到他,就点燃了她心中最无知的那团火。当她仓皇无助地呼喊他的名字时,她已经明白,自己不只是想缠着他,想依赖他,不想离开他而已,那不只是喜欢而已,不只是在乎而已。

    他怎么会爱上一个死去的人爱得这么痴?此刻她恍然大悟了,如同她自己在毫无预警下爱他爱得这么深。

    “寒焰”她扑向一棵枯木,像已耗尽了力气般滑坐于地,她再没有体力跑了,她迷路了,而他铁了心不再像过去会出现来救她了。

    她整个人倒卧于地昏厥过去,眼泪在霎时滚落下泪湿了她的脸庞。

    浓雾微散,微弱的月光洒落在她晶莹透彻的苍白粉颊,映亮那串串如晶似钻的泪水,像刀光剑影般划破那阴霾,刺入那双沉穆的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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