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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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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荏苒。

    冰冰岩才二十四岁就已是令人闻名色变的第一杀手,没有人不害怕“厉鬼”找上门,那比王下勾魂令更无生路。

    冷慧凡和姬水柔跟在他身边三年,帮他处理一些琐事,像是调查“被杀者”与“委托人”之间的恩怨真相,若是被杀者罪有应得,他从不手软;若是委托人自私褊狭心态下的挟怨报复,他往往拒绝这件任务,使得石不华理怨不已,说他不是“生意人”这辈子发不了财,却也对他莫可奈何,只得另外派人去办。

    若以女性的观点而论,石不华才是理想的对象;郭冰岩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人将他和“柔情蜜意”、“山盟海誓”等字眼联想在一起,然则,冷慧凡却毫无道理的崇拜著一座冰山,奢求冰山能被她心中的热火所溶化。

    当郭冰岩辞去代理鬼王之位,告假一年时,冷慧凡直觉有事要发生,但她没想到居然是他即将成亲的事实是事实,郭冰岩从不诳言。

    他怎能这样做呢?

    以他冷酷无情的个性,岂会动真情?冷慧凡真怀疑他是不是和金元宝有仇,娶她是为了方便报复她?

    但不管怎么样,郭冰岩仍然依照他的计画执行,他叫人上金家提亲,以一斗明珠作为聘礼,喜得金乞儿大呼意外。

    “我以为她是超级赔钱货,想不到也有教我刮目相看的一天。”金乞儿啧啧称奇,不免怀疑起郭冰岩的眼光,还试探性的说道;“四女明珠尚未嫁人,你不是搞错对象吧?”

    可是,金乞儿失望了。

    “我要金元宝,精力充沛的金元宝。”郭冰岩僵硬冰冷的道;“我最讨厌没精神的女人。”那使他联想到母亲愁苦的面容,心中不免难受。

    “对,对。”金乞儿苦乐参半。“元宝就是精力充沛、有精神。”真所谓“各花入各眼”使他头疼的缺点,却是别人眼中的优点。

    冰冰岩和他约定了半个月后的一个黄道吉日来迎娶。

    “这么快?”金乞儿老于世故,自然讶异。倒不是准备嫁妆来不及,明珠以死抗婚,为她预备的妆奁正好挪给元宝使用。

    “你想反悔?”郭冰岩用他那一对毫无温度的眼眸冷冷扫了他一眼,金乞儿不由打了个寒颤。

    “怎么会。”他忙打哈哈。

    “那就这样说定了。”

    冰冰岩重申迎亲日期,双方立下婚书,之后,他片刻也不停留的走了。

    虽说省下一顿招待他的餐点,金乞儿却不觉得赚到了,因为他忽然想到,从头至尾郭冰岩都没尊称他一声“丈人”连跪拜之礼也省了,

    “这个人怪异得很。”金乞儿开始有点懊悔自己答应婚事答应得太快,可是,看到那一斗晶茔润的明珠,又舍不得推拒,再想想自己的女儿不也是怪异得很,或许这是天作之合也说不定。

    金乞儿毕竟老了,虽然一波波的疑问不断涌上心头,却没了追根究柢的精力,反正“有人要”就好。不过,他还是派人招回最有主见的大女儿回来一趟。

    金照银坐著轿子回门的途中,不免担心嗜财如命的老爹又想出什么名堂要女儿回家“进贡”虽说夫婿家财万贯,但府里妻妾成群,很难杜绝悠悠之口。

    一等到向老父问安,听明白此行的目的,不由得暗中松了一口气。

    “这是大喜事啊!爹。”她唇边泛起一抹浅笑。

    “这我知道,”金乞儿彷佛自言自语的说著“可是那人很怪,真是奇怪透顶。他是我这辈子所见过最好看的男人,若非他生得高大魁梧,恐怕很难摆脱娘娘腔、脂粉气等字眼。但他没有。

    “嗳!你没见过他,很难想像有人长相绝美却又让化觉得他是百分之百的男子汉大丈夫!这只是他外表的怪,他的气质更怪异,像一座冰山,年纪轻轻的,从哪儿沾染这一身的冰冷?可是,他出手又很阔绰,爱的偏偏又是最不贤良的元宝,你说,这还不够怪吗?”

    “是很怪。”金照银不动声色的摆摆手说;“那您何苦答应这门亲事?”

    “我怕!”金乞儿大声道:“我怕他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来提亲的人。”

    这话实在不假。

    “既然木已成舟,也只好任天由命了。”金照银很难想像父亲会有如此冲动的一天,他又不是没嫁过女儿,一个个的女婿不都是挑三拣四地选出来的?也实在是元宝太过“出名”了,难怪老爹反常。

    “他不是本地人,是异乡客。”

    “那又如何?”

    “你不觉得这很重要吗?”

    “不觉得。”金照银老实说:“爹,您别自寻烦恼了。您不是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又说不为儿孙做马牛,难得有人量珠以聘金元宝,也算解除了您多年来的烦忧,应该宽心才是。”

    “你说的得对。”金乞儿安心地笑了。

    金照银觉得老爹根本不是担心元宝嫁得不好,而是怕元宝的娘骂他“良心给狗吃了”为什应就单单她的女儿得远嫁他乡?因此,他需要一个支持者,以及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好让自己收聘礼收得毫无愧色。

    也就是说,他需要一位盟友,或者说,代罪羔羊。

    “这不是变相的教我开罪了后娘?”金照银心中有气,然则面对亲生的父亲,她也没办法。

    有一句歇后语说;抱著元宝跳井死要钱!此元宝非彼元宝,看来,黄澄澄、重甸甸的元宝、金子才是金乞的最爱。

    金元宝虽然天性好动,很少静下来思考,但她绝不是一个傻姑娘。

    她是她爹的孩子,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老爹认钱不认人的本性,所以,表面上她是驯服的、顺从的,还装作一副很期待出阁的模样。

    金乞儿说求婚者是一名外地人。

    “那才好呀!”她兴致勃勃的说:“我老早看腻了本地青年,三位姐夫没一个精采有趣的,一个赛过一过的无聊。而且,嫁得远远的才有保障,至少下回您要讨小老婆时,我可是天高皇帝远,您勒索不了我。”

    金乞儿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真是白替她担心了!这个不孝女,嫁得愈远愈好。

    薛姣可不这么想。“元宝,你快闭嘴吧!让我劝劝你爹,取消这门亲事”

    “那是不可能的。”金乞儿马上反驳。

    “什么叫不可能?”薛姣尖声道:“你不是也回绝了明珠的亲事?”

    “那不同。”金乞儿眯起眼睛,突然想到厉害处。“元宝,你不会也暗地里给我来上那一手吧?”

    “上吊?呸!呸!呸!”元宝没好气的说:“我连死都不怕了,还怕嫁人?开玩笑,我金元宝可不是普通女子。”看老爹仍是无法释疑,她发问:“您给我拣的丈夫不会太老吧?”

    “保证年轻,而且英俊挺拔,比你那三个姐夫强多了。”

    “他一点也不穷吧?”

    “拿得出一斗明珠,可见得家境殷实。”

    “他看起来不至于阴阳怪气,或有个性上的缺失吧?”

    “似乎没有。”这点金乞儿可不敢打包票,所以,他的话说得不若前两次大声有力。他想,那个人岂止阴阳怪气,简直是冷心铁面,不过,他也不需要搬砖头砸自己的脚,一概予以否认,反正元宝之怪绝不输给对方。

    “这就对啦!”元宝合乎实际的说:“年轻英俊、家境富有,又没有怪脾气,有了您这三大保证,我若还挑剔不嫁,岂非傻子?我金元宝可不傻。”

    这点金乞儿从不怀疑。

    “不过,远离故乡,你受得了吗?”他对这个女儿实在没啥信心。

    “那才刺激呢!”元宝勇敢地说:“对我而这,固守家园是行不通的,只有舒适没有变化,我需要的是刺激。”

    金乞儿和薛姣同时感到毛骨悚然。

    “刺激?”薛姣哀愁地反问:“你从小到大所闯的祸还不够吗?”

    “我就是讨厌沉闷乏味的日子。”元宝义无反地说:“不管怎样,我可不想待在一成不变的生活圈子里,整天无聊的打呵欠。”

    金乞儿皱起眉头。“哎呀!如果你真是我儿子就好了,商场如战场,你很少有时间抱怨单调沉闷,而我也可以享享清福了。”

    这不帝再一次揭薛姣的伤疤,她连忙左以他语,商讨元宝嫁妆的多寡来转移话题。

    她一心一意要为女儿争取最多的妆奁,金乞儿心疼银子,少不得要讨价还价一番,两人为了陪嫁的首饰多少件而争得面河邡赤!瞧,这就是有老婆的坏处,不若小妾卑屈顺从;金乞儿感概的想着。

    然而,这些都不是元宝在意的。当天晚上,她穿著睡袍躺在床上,思绪回到了白天的那场对话,她表现得很愉快,相信不至于使父亲起疑,以为她和明珠一样会以死抗婚。

    开玩笑!她虽然不甘心命运受人摆布,却是很珍惜生命的,把自己逼上绝路那太傻了,她还没有尽兴享受够呢!

    嫁人?多无聊的玩意儿。若是嫁个寻常人倒还好,只需料理家务和生小孩:若不幸嫁入高门望族,才真可以把人逼疯,妯娌相嫉、兄弟阋墙,妻妾争宠无一不令人烦心。

    元宝向往的是?炜瞻阕杂勺栽诘纳罘绞剑匆埠芮宄牧私獾秸饩且话隳腥怂闷鸬摹u馐兰湟灿杏蜗蓝蛩暮<业哪凶樱还换嵝掖斓模嵌嗖蛔杂桑幌喾吹模谒堑睦霞遥喟胗幸晃幌突奂崛痰钠拮涌嗍厣罟耄坏讣娓钢埃倚璐蛐7彻牛媚歉鲈谕馔峰幸5哪腥嗣挥泻蠊酥牵魏问焙蛳刖肽窆榉担加幸桓鑫屡奈言诘戎?br>

    “呸!男人都是自私又狠心的!”云宝如此下结论。

    她的父亲就别提了,三个姐夫又有哪一个舍得放弃享受齐人之福?这是社会赋予男人的特权,识相的女人会把眼泪往肚里吞,和情敌互称姐妹,否则“妒妇”之名一旦加身,就难免众叛亲离了。

    “我可不许有任何男人这样对待我。”元宝自言自语道:“我根本不会给他任何机会,除非他敢赌咒今生今世绝不纳妾。”

    她自知这是反传统的霸道思想,但她实在不甘心委曲求全、忍气吞声的过一辈子,只为了博取“贤”名。与其苦苦压抑自己,倒不如痛快的选择自己想过的日子,即使被人指责“不贤良”至少对得起自己。

    这晚,她辗转反侧了很久,才昏昏沉沉地睡著。

    第二天,她得知好友默婵即将出阁的喜讯,心想机不可失,马上向母亲报备要去向默婵道喜,顺便勒索两件首饰作为贺仪。

    薛姣总觉得不妥。“你也快出阁了,怎好随便出门?”

    “太不了我扮成男装。”

    “又来这套?”薛姣面有不悦。

    元宝口气软了点。“娘,这是我最后一次扮男孩,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嘛!”她实在是有点舍不得生身之母,心知这一别,重逢之日难期。

    薛姣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不过,她觉得元宝对朋友太慷慨了,送两件首饰出去未免可惜可怜的薛姣,嫁给一个守财奴多年,不免“近墨者黑”地也把算盘挂在胸前所幸元宝告诉她,默婵和姐夫会回报更大的贺礼,总算把两件值钱的首饰弄到手,作为路费。

    没办法,金乞儿对于未出阁的女儿一向悭吝,每个女儿仅有两套充场面的饰物,没一件纯金或纯银的,一套金包铜,一套银包铁,典当不了几钱银子,这也等于变相的让女儿没有私逃的“本钱”

    元宝不免暗叹人生的际遇难料。默婵一介孤女,奇养在姐夫家,可说是寄人篱下,但身上却从未短少过珍贵的金饰或珠玉;反观她,身为富贵家庭中的娇娇女,却是中看不中用,临到紧要关头才发现她生对了家庭,却给错了爹娘。

    “一文钱逼死英雄汉,对不起了,老娘。”

    “主人真是料事如神!”姬水柔注视著从金家走出来的那位俊俏公子,清冷的声音含有一丝笑意。“主人说她一定会离家出走,并且巧扮男装,果然不错。”

    一身黑色装束的冷慧凡,眼中泛起莫名的妒意。她以为郭冰岩己经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没想到金元宝扮起男装竟不输给他,只是少了那股子冷绝的气质,以及成熟男子的魅力。

    “可惜她并非真男儿,否则绝对够资格被高官贵人收为变童。”冷慧凡学得和郭冰岩一样冷酷的声音道。

    姬水柔有点诧异她会说出这样刻薄的话,但她也没说什么。她对冷慧凡有著莫名的同情,总觉得她在作茧自缚。一座冰山岂会爱恋另一座冰山?爱人,可不是将自己也变成同一种人就有用的。

    一个具备美好品行的人,会真心欣赏同类的人;相反的,劣根性坚强的人,反而会排斥跟他自己同样的人,因为,那会提醒他原来自己也有不好的一面。

    “慧凡姐,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这里人太多,且跟踪她到人烟稀少处再动手。”

    “说的也是。”姬水柔笕得有必要提醒她一点“主人交代,在我们擒拿、幽禁金元宝这段期间,不许金元宝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我也听见了,何劳你再提醒一次?”

    “我是担心你”姬水柔半垂著眼帘。

    “担心我伤害她?”冷慧凡皱眉。

    “不,”姬水柔纠正著“我担心你会伤害到你自己。”

    “这话好不唐突,又没头没尾的,我实在不明白。”

    “不明白就算了。”

    她要装傻且由她去吧!姬水柔心知,她们全都是自尊心顶强的人,无法对任何人诉苦,即使亲如姐妹也不行。

    人类原本卑微渺小,但才智愈高的人愈是妄想超凡入圣,自许是天地独秀,结果或许真的超脱了,也或许只落得两字“寂寞”

    “慧凡姐,我真希望我们是亲姐妹。”

    “主人不喜欢姐姐妹妹那一套。他说,为了一个男人,女人随时可以反目成仇,即使骨肉至亲的母女也不例外。”

    姬水柔明白她指的是谁。那是去年发生在湖州的一件丑闻,寡母抚养孤女成人,为女儿招婿在家,不料那位女婿竟勾搭有成熟风韵的岳母,通奸被捉,那女儿羞愤难忍,自尊心大丧,最后悬梁自尽。

    “我也明白修罗门中人不讲究兄弟姐妹的感情,谁能为组织赚进最多的银子,谁就是老大。在这种环境中成长,也难怪主人厌弃一切所谓的亲密关系。”姬水柔真诚的说:“可是,慧凡姐,我们不一样,我们只效忠主人一人,不受门规束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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