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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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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性。

    方卿开始质疑起这句话。也许,该引申为——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身旁,一定不缺乏美丽的女伴吧?

    方卿躺在暗寂的卧室床上胡思乱想,皓伦现在正在高雄举办歌友会,留下她形只影单地回忆往昔。

    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方卿愈是哀怜、鄙夷自己。她真的曾是那个红透半边天的蔷薇公主吗?繁华落尽也不过如此。

    皓伦以前口口声声夸她有帮夫运,近乎虔诚地膜拜、眷恋她的一切;那令她惶恐不安,深怕自己无法回报他热烈的情感。

    而现在连相敬如宾似乎也很勉强。

    皓伦真的如他所创作的歌曲“飞鹰”一般,愈飞愈高地直上青云,留下她在地面眺望仰视。

    方卿已经不再是他心目中的女神。是不是激情愈消褪,恋情也就变得愈平凡?

    她忆起皓伦即将南下时,两人又爆发了一次争执

    皓伦的演艺生涯愈来愈平顺,知名度大涨后,交际应酬也跟着多了。电话录音机上经常有莫名其妙的留言,一面之缘的小明星攀关系,别家公司的经纪人洽谈词曲创作事宜于公于私,五花八门的邀约皆有。

    方卿明知不该,还是忍不住出口讥讽。“你的红颜知己倒是不少嘛!”

    皓伦神情紧张地辩说:“大部份都是公事。”

    “公事?”方卿懒洋洋地说:“那个拍三级片的小肉弹请你吃饭、喝咖啡也是公事?什么时候你想进军大银幕拍三级片?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皓伦闭眼皱眉呻昱:“别这样,方卿,那不干我的事。”

    “不干你的事?方卿冷笑,那她怎么会有他的电话号码?其实,她的本意根本就不在这个小肉弹身上“项庄舞剑,志在沛公”令她芒刺在背的是琪琪。

    她将矛头转向琪琪。“还是,上舞厅谈公事才是你的兴趣所在?”

    方卿炮轰那个小肉弹,皓伦可以不在意,事涉琪琪,他就不能保持沉默。他只说了一句:“卿,你不能含血啧人”

    话未说完,方卿已经大动肝火。皓伦在南下前夕被方卿炮轰得体无完盾。

    想到自己泼妇般的行径,方卿不觉汗颜,夜深人静,皓伦现在正在做什么?身边有狂热的歌迷、温婉可人的女伴吗?

    高雄。

    结束一场声嘶力竭的演唱会,皓伦疲惫地回到下榻饭店,拨了电话回家却没人接,他想方卿大概回了娘家吧?皓伦有股冲动,想逃离这个几令他窒息的房间,投入高维灯红酒绿的夜生活中。

    宣传小廖为他的烂饮心惊,却又莫可奈何,钢琴酒吧中的男歌手正在演唱前一阵子流行的“新鸳鸯蝴蝶梦”浑厚柔和的嗓音有股风尘苍凉味,会唱歌却被埋没的人才太多了,皓伦想,方卿,我们历尽艰难,好不容易熬到这个地步,你怎么忍心来破坏它?

    歌词中的两句古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抽刀断水水更流,

    举杯消愁愁更愁

    皓伦为之停杯,千愁万绪在脑海中翻搅,他和方卿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爱的愈深,怨嗔嗅也就愈多?

    酒杯倾翻在玻璃茶几上,流出一滩琥珀色酒溃。皓伦长长吐了一口气,清明的思绪陷入迷离。

    方卿在冲动中剪掉蓄留多年的长发,发型设计师啧啧叹息,但还是遵从她的意思,将一头乌黑秀发剪到耳下两公分。

    清汤挂面式的发型让方卿看起来更清瘦了,纤细的下巴、明亮的双眼,脂粉不施的方卿神情既脆弱又无助。

    从发型设计名店的二楼弧型楼梯往下走,白花花的阳光直直射入方卿双眼,心神不宁的方卿脚下一滑,跌落四格下的地面。

    “尹小姐,你没事吧?”相熟的美容师安安惊呼道。

    “没事”方卿羞惭,心想,我是怎么了?她挣扎站起,脚踝传来一股剧痛,她扭伤了脚。

    安安帮她叫了一两出租车,千叮万嘱要她小心保重,回到家里,雯华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方卿脸色发白,又剪短了头发,一时间,雯华的注意力无法顾及女儿的脚踝。

    方卿将原因说了一道,雯华心疼责备女儿太不小心,检查并无大碍后才放心地去煮晚饭。

    晚餐时,方卿的肚子隐隐作痛,晚上九点时,她的疼痛加剧,血流不止。

    雯华慌了,母亲的直觉使她隐约猜知原因,妇产科医生证实她的想法——方卿流产了。

    “两个月了,你本人一点知觉也没有吗?”医生皱眉问。他还没有将这个短发女生和“蔷薇公主”联想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雯华喃喃自语。

    方卿先是不信、震惊,后来才转为惊惶,两个月了?她和皓伦一向有做防范措施,只除了那一次

    “真胡涂!有了孩子还去剪头发,动刀动剪地伤到了胎神”雯华含泪而心急地说。

    医生安慰她“这只是迷信,流产的原因很多,也有可能是胎儿本身的问题,自然流产,反而比较能保护母亲的身体。”

    他的婉转言语并不能宽慰方卿的心,她忍不住哭了。这是她的宝宝,是她不小心摔倒,才害死了一条小生命,医生同情地望她一眼,转头告诉护士“准备手术。”

    以前听过的一则恐怖新闻浮上脑海,曾有人在麻醉前进食,结果在手术中呕吐食物噎住呼吸道而回天乏术。方卿的恐惧更甚。

    第一次躺上手术台,方卿除了惊怖,还有深深的屈辱感,她双腿大张地跨在脚架上,不自觉地发抖。

    噩梦!这一切只是一个噩梦

    麻醉剂清凉地注入她奔腾的血管中,方卿惊惶地看着天花板快速地滑动,一直往她脚部退去。

    “医生!医生!”方卿惊惶地呼唤,她感觉自己似乎也正在倒退。

    穿越一个黑白方格相间、永无尽头的隧道,她进入一个森冷黑暗的世界。

    “救救我,天花板在动——”她发出哀鸣。

    “没事!没事!”医生抚慰她道:“放松心情睡一下就没事了。”

    方卿跌入黑暗中,但医生的保证令她心安。

    好悲哀,好难过是谁在哭呀?那种哭声令人鼻酸心碎。方卿缓缓地醒转过来,第一个意识是——自己居然泪流不止,那种令人心碎的哭声正是自己所发出来的。

    “妈!妈!”她一迭声地呼唤,并喘不过气来地哽咽、干呕,涕泗纵横。

    雯华心惊疼惜地用手帕擦拭女儿似乎永远不会停歇的眼泪。她心焦地问:“医生!她到底怎么了?”

    “是麻醉剂的影响,她现在的神智还不太清醒,药效过了就好。”医生和气地说。

    麻醉剂?方卿这时候才清醒过来。所有丑恶不堪的情绪排山倒海而来,她身躯颤抖,强行忍住哭声,只是干呕还无法克制而继续着。她被移到病床休息,一种五脏六腑似乎全部被掏空的感觉令她茫然失神。

    “是不是很痛?”雯华问。

    “没”方卿摇摇头,比起心灵上的创伤,肉体的疼痛只是小巫见大巫。

    为什么?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吗?惩罚她的婚前失足方卿气堵而声噎,生平第一次,她昏了过去。

    皓伦赶了回来。看见剪短头发的方卿脸色苍白而阴郁,他的心为之纠紧。

    皓伦胸口满溢着酸楚,实在不知话说什么。问候的话语听起来像敷衍,方卿是否能体会到他的情绪也处在低潮?

    雯华心情沉重地招呼女婿,告诉他要帮方卿补补身子。

    “所以这阵子让方卿住在这里吧!”

    “是!妈。”皓伦早已改口叫雯华为妈妈,在他心中,和方卿只少了一张世俗的结婚证书,两人身心都已经结为夫妇,此生不渝。

    往后的一个多月,皓伦疲于奔命,工作量加重,勇夺十白金的喜悦并不能冲淡他和方卿之间紧张的情绪。

    没有女主人的巧思“家”成了一个过宿的空壳子,刚开始,皓伦努力抽出时间去看方卿,却常常因方卿刁钻、易怒的举止而匆匆离去。

    鲜花、宝石、水果、礼物,各种能表达心意的物品,他都绞尽心思地来讨好方卿。结果只换来她阴郁冷淡的微笑和一声“谢谢”

    甚至提议出国旅游散心时,皓伦也碰了一鼻子灰。

    “你有空吗?”她问。

    “不超过一星期之内应该可以安排。”皓伦的心情稍微放松。

    方卿似笑非笑地道:“原来,我还够资格占用大红人五、六天的时间——真是抬举我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要上哪里?”

    “到新加坡、兰卡威、琉球行程比较近,东南亚一带都成。”皓伦说。

    他似乎看见方卿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可能吗?

    “不成!”方卿冷笑“你不是正打算进军束南亚吗?被歌迷撞见了岂不失算?创业维艰,还是不要自砸招牌来得好!”皓伦被方卿一顿抢白,无以回话,忍住气起身告辞。“我得走了,好好保重。”

    方卿别过头不肯看他。雯华随着女婿走到电梯口,忧虑地说:“皓伦,不要跟方卿动气——她的情绪不太稳定,忍一忍吧!”

    “妈!您别操心,这点我知道。”

    皓伦不理解的是,方卿什么时候练就了一身唇枪舌剑的泼辣刁钻?

    接方卿回住处时,一路上皓伦也不好过,一坐入车子里,方卿便冷冷地开口说:“难得!这么久了才劳你大驾接我回去。”

    皓伦谨慎地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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