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流水轻淌

    工作的第二年，单位里分来一个男孩小陶。小陶比我还大一岁，豪爽开朗，很讲义气，有一大帮朋友。我因为一个人在外，便经常和小陶他们在一起闹。就这样，我认识了阿午。

    阿午不高，也不英俊，但很有一种男子汉的气势。也许因为他在小陶他们当中是最大的，他总是流露出些许老成和沧桑，那帮朋友都喜欢听他的话。他有一个女朋友，在省城念书，还有一年就大学毕业。我见过，是很温柔娴淑那种。听说，他们感情很好。可是，奇怪的是，我总觉得有一种飘忽不定的什么在阿午的笑容里。

    我对复杂的、沉重的人或者事都退避三舍。阿午，他就在这个范围里。在几次聚会中，我们也只是淡淡地见过面，几乎没有交谈过。

    我们的熟识有点让人措不及手。是在一个雨天，淋了一场大雨后。

    那是周末的午后。大家相约去爬山。其实出发之前，还是一片阳光明媚。我们一行六人，悠哉悠哉地边走边聊，竟没有注意不知不觉中天空已是乌云密布。

    小陶他们走在前面。男孩女孩，笑声不断。我慢悠悠地落在后面，看着四周满目苍翠，一个人想自己的心事，一个人怀念刚刚过去的那场恋爱。我总是这样，在很热闹中，突然就会把自己剥离出去，陷入自己的快乐和忧伤里。

    我不知道阿午是什么时候走到我的身边的，反正我们很自然就闲聊起来。我从不知道，阿午是这样健谈的人。聊了好多话题，好象很愉快。很多人说过，和我聊天是一件开心的事，他们觉得我是个善解人意的乖孩子。阿午惊奇地说：“没想到，你是那样有意思，看你平时，很沉静的样子。”也许，只有从前的他知道，我多么地任性、固执和霸道。可能大多数人都这样吧，对朋友耐心宽容，却不由自主地挑剔深爱的人。他就曾经咬牙切齿地说过我太自私 。

    只到半山腰，雨点就噼里啪啦打下来。在这个沾满灰尘的城市呆久了，我并不排斥偶尔淋一场雨。所以我没跑，反而很享受地走着。

    阿午也没跑，依然陪着我慢慢地走，陪我聊着天，还是不是关切地问我：“冷不冷？”我笑嘻嘻地摇了摇头。即便冷，又能怎么样呢？他也不过穿着一件短袖t恤，莫不成还会脱来给我？就算他真脱下来，我也绝对不会穿啊。我拉拉湿透的衣服。好象再难有谁会给我感动了。

    被那样大的雨覆盖着，好似彻骨地被洗刷了一遍，这种感觉让人有种全身心的快乐。当早在山上人家的屋檐下躲雨的小陶他们紧紧盯着我和阿午一身雨水地走近，我忽然觉得和阿午好象刚刚经历了一次患难与共一样。

    也许会发生什么。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

    我摔摔脑袋，却怎么也摔不掉脑海里翻腾着的曾经看过的一句话：碰上一场命中注定的大雨。

    我和小陶都住在单位租来的院子里，很老那种，许多平房围着一片花园。只住我们几个年轻人。下班后，这里就成了我们的天地。

    那天，换下湿衣服，吃了顿热腾腾的鱼头火锅，大家聚在小陶的屋子里打牌、聊天。夜深了，我眼皮直打价，就准备回自己的宿舍休息。其实只相隔二十多米远，可阿午一定要送我。

    坐在我的小屋，听着舒缓流淌的音乐。也许因为才穿过夜里凉爽的风，睡意忽然不见了。就那样坐着，海阔天空。忘记了是什么话题开始的，却一直记得那份和谐与开心。

    兴起的时候，我翻出从前的诗文给他看。空气变得沉默。我看见阿午的眼里又有了那种飘忽不定的东西。他看着，时不时就停下来深深地看我。我害怕这样的眼神，就装作无意识地笑。他却轻轻叹口气，轻轻地对我说：“袖袖，若我没谈恋爱，我一定要追你！”我一愣，马上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哈哈大笑，然后故意给他看写给从前的情诗。半天，他又说：“若我没有谈恋爱，我一定要追上你！”他叹了一口长长的气，盯着我，很伤感：“我以前怎么会没有遇见你呢？袖袖，我应该早点遇见你的！”

    那以后，阿午会每天给我打电话。有时是早上，有时是中午，更多时是晚上。也不多说，就聊几句，问候一下。

    他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想你了！”我笑一大跳，依然哈哈大笑。他说：“真的！是相思的想。”又问：“你想我吗？”我没好气地说：“你神经啊！听见你的声音我是想起来的想。”然后，在他的叹息声中挂了电话。

    小陶好象也看出了什么。他告诉我：“阿午除了对他女友外，从没对一个女孩象对你这般好，这般关心。他说你是个特别的女孩。”我笑笑，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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