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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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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的阳光斜斜地照进窗报内,一道灿眼的白光笼罩着他们俩;因为天冷,他们所呼出来的气息化为阵阵白雾,在他们的面前交织着,分不清那是属于谁的急促气息,也理不清此刻包围着他们的,是何种情氛。

    白雾缭缭盘旋在他们之间,一波波的,像在拍击着他们的心房,洒落的晨光映照在她温柔似水的眸子上,像是辅上了层薄雾,在她的那双美眸要似水泥荡着;晨光也映照在他那黑黝的眼眸里,像是反射着什么,隐隐发光。

    她在刺探着他,而他,也在刺探着她,而他们也都各自得到了所要的答案。

    “因为你的笑里,藏着刀,”他伸指轻画过她的眼眉,萧冷的声音,打破了一室好不容易才筑起来的暖暖情氛。

    若笑钦去所有的笑意,终于了解了一点这个男人,他在看人处,比以往她所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还要高明,而且也更加难缠,因为,他根本就不受诱。

    “只有那些被你迷惑的男人们才看不出来。”封贞观捉紧她的领间,朝她低声警告“别把我看得太低,我不是你可以吞得下的男人。”

    “我的笑里是藏着刀,而你的眼里则是藏着剑”

    若笑也坦迎着他鄙视的圈眸光,所有的雄心壮志都被他激了上来“你也不要太低估我,我不是你可以轻易踢开的女人。”

    “咱们就看看鹿死谁手。”他松开手,自信昂扬地抬高了下巴。

    她看着他颈间佩戴的飞龙玉,在阳光下像块发光体,滟滟的光泽七彩动人。这令她忍不住微笑。

    “你会的。”他的身上有着那块姻缘玉,纵使他再有千百个不愿。迟早。他还是会低头。

    “什么?”封贞观没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一看向她的容颜时,他猛地怔住。

    她的脸上绽着一朵花似的笑靥,而那笑靥,如针如刺,一下又一下地扎着他的心房,一如当年他在承受着身后纹龙时的痛苦,那样地深入他的血脉,入侵至他的灵魂里。

    他的心,隐隐的莫名疼痛。

    “有一天,你的世界会因我而倾倒。”她轻捧着他的面颊,目光灿灿地看进他的眼底,似咒如惑地启口“你,将会因我而迷醉。”

    方由益州起程没多久,封贞观便发现有个人一路跟踪他们俩,不分日夜地随伏在他们的身后,而那个人,正是司马相国的三大护法之一降龙。

    暮色茫茫时分,封贞观与若笑在入冬的第一回飞雪飘起时,一块儿在一座湖的湖岸边落脚,而那名随伏在后的降龙,也随着他们的脚步隐遁在湖岸的野林里。

    正在湖岸边准备生火取暖的若笑,发现封贞观的身子突然绷紧、眸光炯亮,一副奋势待发的模样。盯着湖面的封贞观,连头也没回“降龙,你想象个耗子跟我跟到何时?”

    僻静的野林里,顿时走出一抹人影,眼眉间的杀气掩不住,手上提了把亮晃晃的刀子一步步走向他们。

    若笑不明所以地看着来者,以及封贞观脸上那抹暗暗隐藏的杀气,心底不禁泛过一阵冷颤。

    “他是谁?”这个杀气腾腾的男人,该不会是封贞观的仇家吧?

    封贞观也不多话,一手拉起她,直将她推至远处。

    已经将自己的脚步和气息压至最低最小的降龙,没想到还是被那个敏感的封贞观给发觉了,他干脆扛起手上的弯刀,带着化不去的戾气,直瞅着封贞观颈间所佩戴的飞龙玉。

    他蛮横地狞笑“交出飞龙玉。”

    封贞观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

    每次只要他离开京城一步,司马相国对人便像影子般地跟着他,随时随地伺机想要抢夺他身上的这块玉。已经有那么多强抢不成的坏死冤死在他的剑下了,司马相国还是不死心?为了八卦玉,上上回司马拓拔派出了四大侍郎去对付云掠空,上回则是依了两名相府太保想去抢宫上邪的蛇蟠玉,这会儿,那个老家伙不但不死心,反而愈挫愈勇地再度派来人手。

    他伸手扳扳颈项“司马相国这一回改派三大护法来夺玉?”

    “没错。”势在必得的降龙,老早就想来会一会这个杀人出了名的当朝大臣,如果有此机会,他便向司马相国毛遂自荐,企图利用封贞观来建下一个功劳。

    “伏虎和慈威怎没跟你一块儿来?”这三个护法不是形影不离的吗?怎么今儿个却单单只来了一个?

    “用不着他们两个,我一个人就能收拾掉你在得飞龙玉!”降龙褪下一边的衣衫,露出精壮似铁的臂膀,并将手中的弯刀握紧,熟稳地转划着刀身,蠢蠢欲动。

    封贞观没空去看他摆姿势逞威风,只是以一双冷瞳盯着他的双眼,蓦然间,空气倏地转冷,片片细雪又细又密地纷纷飘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神情,一泓无波无澜的明潭,一抹残冷的笑意“你来得正好,也省得我去找你。”他还正愁找不到这个降龙,既然他主动送上门来,他也就不必客气了。

    “你急着来找我送死?”没见识过封贞观武艺的降龙还在大言不惭。

    “不。”他微微一晒,提起腰间的龙吟剑“只是我家主子有交代,我必须提三颗人头去见他。”

    龙吟剑甫出鞘,震天的呼啸声便划破了天际。穿透了野林,那高亢嘶啸的龙吟声,声声刺耳无处不在,就像似一头饥渴的兽,正朝天狂吟。

    征站在一旁的若笑,在看见封贞观拔剑出鞘时,她彷佛在那封鞘里看见了一条青焰般的彩龙直奔天际,在天际间排云、掠空似地盘旋着,随后俯冲直下,定定地盘据在那柄唤作龙吟的神剑上,而那柄神剑,在那片刻间,似是有了生命,就像一条握在封贞观掌心里的飞龙。

    耳边的呼啸声今降龙浑身泛过一阵颤意,一种说不上口的寒意突地自四面八方涌来,当他睁大眼看清寒意的来源时,他看见封贞观那只握剑的大掌,竟徐徐地散放出缕缕雾白的寒气。

    “在那三颗我必须取得复命的人头里,”封贞观踩着似飘若渺的步伐走向他“你,就是我要取的第一颗人头。”

    “那就要看你能不能来拿!”降龙在他未来到面前之前迅速先发制人。一柄弯刀直朝他的头项劈下。

    兵刃相交的响声直透耳鼓,刀剑交错之际,降龙恍地看见在封贞观的眼底.竟闪着酣畅痛快的眸光。

    一阵冷颤猛地跃上他的心头,每当那个冷面无情的封贞观举剑来时,总有股阴寒的气息尾随而来,愈是接挡封贞观飞快得几乎看不清招式的剑,他也愈觉得身子益加寒冷,尤其是在刀剑相抵的每个剎那,他的弯刀彷佛被一条冷然噬血的龙紧咬着,令他使不上力、用不上劲谁将会胜出?

    在两相初初交锋时,降龙便已知道了结果.他不但是求胜渺茫,就连全身而退的机会也微乎其微他顿时狼牙一咬,任封贞观手中的龙吟剑卸去他一条手臂,并趁此袭向封贞观的身后。

    但却不能如他所愿。在刀锋初初划上封贞观的衣衫时,封贞观已如风偏闪而过,降龙忍痛退跳开来,方才回眸,便硬生生地怔大了眼。

    在封贞观背后那被划破的衣衫里,有一条青龙,紧紧盘附在他的身后。

    若笑忍不住惊声抽气。

    那条龙?那条用她的鲜血绘染过后而来到人间的青龙?

    若笑怔讷不能言语,种种过往,记住的、记不住的尔想起的、已经遗忘的,此刻皆—一浮掠过她的眼前。她忽然忆起在那个飘着大雪的夜里,有个年轻男子,细声地安慰着哭泣的她,并且说要将背上的这条龙赠给她在那之后,她开始寻找着他,可是日日夜夜岁月过去,她寻不到那名款款柔情的男子,她找不着那个曾与她血脉相接的男子。

    事情来得大决.一切都是那么地措手不及、无浩抵挡、她寻寻觅觅已久而不可得的男子,此刻就近在她的眼前,但她作梦也想不到的是那个人,竟然是他?

    这一切,是缘,还是错?

    断了一臂却讨不了好处的降龙,在委于劣境之际,眼角看到了那个被封贞曲推至一旁的若笑,于是他的身影忽地一闪,直奔向若笑的身边,将冰凉的刀锋椟架在她纤细的颈顶上。

    “突出飞龙玉.不然我就杀了她。”带着无限的痛意,降龙极忍着苦楚,转而逼迫起封贞观。封贞观寒目一瞥.“请自便。”

    若笑猛地倒吸口气,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竟然这么对她。“这不是你的女人?”降龙仍是不放过若笑,反倒专住地研究起封贞观脸上神情的变化。

    “不是。”封贞观当下就和她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若笑气忍得打颤,不停地抖索着身子,一双美目忿忿地瞪着他。

    在她知道前尘往事之前,对于他我行我素的各种行为,她都可以暗忍和承受。他可以视她为无物、不屑一顾;他也可以不理会她的安危,由死由生;但在她知道了他就是那个她曾授血以龙的人之后,他不能这样待她!

    她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当年那个说要将青龙赠给她的男人在哪里?她印象中的温柔男子又到哪儿去了?是不是,就连回忆也在欺骗着她?那一切都是虚假的,都早已被淹没了.如今,只有眼前这个冷血冷情的男人才是真的。

    遇上他,是错不是缘!

    若笑的一双美目夷几乎要喷出一丛怒火,并在虱之下提醒他“封贞观,不要忘了你要找的东西只有我知道在哪!”若是她死了,他这辈子能不会找到那块翔鸟玉!

    封贞观懒挑着创眉“也对,你还不能死。”

    “把玉给我!降龙更加用力地将弯刀抵在若笑的纤颈上,对封贞观嘶声咆哮。

    “臭男人,你不知道这样很痛吗?已经因封贞观而怒火四起的若笑,在这个男人用弯刀在她颈间降龙把全副的心神都放在封贞观的身“你才给我闭上嘴!”若笑观收剑回鞘,目光残冷又轻屑“就凭你,也想当降龙?”他这条龙,可不是这种小角色所能降的。降龙膛大着眼,身子软软地跪倒,不能置信地张大了嘴,就连呻吟都来不及发出。

    “走。”一收拾掉陈龙,封贞观头也不回地就叫那个站在原地暗生闷气的若笑走。

    若笑默不作声,笔直地走至他的身后,一掌按上他的背脊。

    封贞观迅猛地回身捉住她的手“别碰我!”她双目似冰地瞪着他“我不能碰你身后的这条龙?”

    他那是什么眼神?别碰?当年他是如何说过他背后的那条龙是属于她的?十年过去后,他不但将他的承诺忘得一乾二净,而且还如此低视她!

    “不许碰。”他从不让人碰触到他身后的这倏青龙,只为了一个他曾许下的承诺。他曾承诺背后的这条龙,是要赠给一名让这条龙有了色彩的女孩。

    若笑缓缓地在他的身边踱着步,刺探着他“谁才能有幸欣赏碰触你身后的这条龙?”

    “一个女人。”

    “如果我说我偏要犯你的忌讳呢?”她忽地转过身,将素白的十指全都按放在他宽阔的背脊上。封贞观的动作是迅雷不及掩耳的,若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还来不及弄清时,她就已被人高高拋起。

    而后被扔至那寒冻的湖水里。浮出水面的若笑又呛又咳地怒吼“封贞观!”他居然就这样把她给扔进快要结冰的湖水里!

    封贞观走至湖边两眼低视她的狼狈“还碰不碰?”若笑气得牙痒痒的,而那寒冻的湖水也令她的身子不停地打起哆嗦,让她的怒火瞬间被这他冷冰冰的湖水给降温了大半,可是,她的喉间就是有一股气咽不下去。

    “起来。”封贞观冷声地下令。

    “我的脚扭伤了”若笑脸色恍然一变,两行清泪缓缓地徜下她的面颊,似是困顿在湖水里不能动弹。

    对这个一下子泼辣、一下子又楚楚落泪的女人封贞观不禁叹了口气,不甘不愿地朝她伸出手想将她自湖水里拉起来,但就在他一握住若笑那只冰冷的小手时,若笑的眼泪马上一收,反手用力将他拉下。

    没料到她会借机报复的封贞观,在落水前身手极好地以指尖轻点水面,借力反身腾起,但若笑的动作却比他更快,先他一步到达岸上,并且故意挡着他的着地点,站在他面前两手作势要拉开她胸。前的衣襟。

    差点就不小心碰到若笑前脚的封贞观,怒扬着俊眉,没想到她连这种手段都使得出来。

    清清咧冽的落水声,满足又痛快地传进若笑的耳里。

    若笑拉拢好衣襟,蹲在湖边朝他挑眉凉笑。“凉快吗?”丢人者人恒丢之,他以为只有他才会耍手段

    吗?想整她?门都没有!

    封贞观瞥了她得意洋洋的笑颜一眼。猛地伸出一双大掌,在她来不及跳开时,搂着她的腰也将她给拉下水。

    冷冷的湖水里,顿时有了两个全身湿透并且浑身打颤的落水男女。

    “你说呢?”封贞观双手紧环着她,对着她冻红的小脸露齿而笑。

    对于他那可恶的笑脸,若笑想也不想地就朝他的唇重重一咬,并且在他的唇间咬出血丝来。

    “你”封贞观抚着唇,怒抖着身子看她脸上的那份得意。

    “他要杀我,你竟敢说请自便?”咬了他一口的若笑怒气还没消,更加将绵软似絮的身子缠紧他,与他在水里头俩俩交缠。

    “放手。”一股火热的震颤,凶猛地自他体内窜了出来,某种不知名的东西霎时间被她挑起。若笑紧紧环住他的颈项,俯在他的耳畔呢哝低问:“我践吗?你不齿吗?所以你连救都不救?”

    “凝若笑”封贞观僵硬着身子,怒气腾腾地扬起手掌。

    “想杀我?那你可得考虑清楚。”若笑抬首迎向地,笑吟吟地提醒他“杀了我,普天之下可就没人知道翔鸟玉的下落了幄。”

    “你”怒火和欲火在他的体内翻腾着,翻天覆地的,让他全身都烧烫了起来,再怎么冷的湖水也浇息不了。

    “怎么,不敢杀了?”若笑漾着一抹挑战的神色,慧黠的眼眸轻轻流转。“你之所以老对我板着脸,是不是你怕你会像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样有爱有恨?”

    像是被她说中了心里话似的,封贞观的脸上似是覆上了十层寒露,阴冷得慑人。

    “爱恨,可怕吗?”她轻轻在他耳边呵着气,刻意挑激着他“它可怕得让你连试都不敢试?”封贞观忽地转身将她压向岸边,火热的唇狠狠地朝她罩下;若笑征了征,没料到他的反应会如此激烈,正想逃开他浓烈的吻时,她又心念忽地一转,反而顺应着他的需索悄悄地开启芳唇,一双小手在他结实的臂肌上四处游走。想要驾驭一个女人的直觉充斥在封贞观的脑海里,他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问,他只知道这芳美的唇令他移不开,她的滋昧让他尝不尽。他捧起她的脸庞,更深更恣意地吻进她的唇里,当她想躲移,他便跟上来攀附;她动,他随;她挑,他受神不知鬼不觉地,若笑轻缓地离开了他,不知在何时早已悄然地上了岸,并且婉笑停停地对那个仍在水中的封贞观低嘲。

    “封大人,你还在回味啊?”哟,刚刚那个看不起她的人是谁呀?现在这个一脸陶然的人又是谁呀?

    封贞观猛然回过神来,发觉她竟只用一个吻就让他吃了个败仗,不但让他的神魂颠颠倒倒,还失去了以往的冷静与自制他竟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栽了个大跟头!

    她笑咪咪地妩着红艳的芳唇,朝他送了个秋波“刚才不过是给你个小点心,不要忘了,咱们俩的路途还远得很呢。”

    犹在水中的封贞观,一语不发地看着她款摆着身子缓缓离去,一股怒火,开始在他的胸口熊熊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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