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章

”他指了指对面星巴克美人鱼的logo。“这边我现在不在也没事。”

    “不了，学校还有事，我先走了。”她匆匆告别，就像逃难。沈应赐一转身，这才知道原因。不远处，沐笙探头探脑地在张望，手上是他最喜欢的柠檬水。她被一组大象的照片挡住了半边的身子，然而却依旧掩不住她在人群中的夺目，那双她新买的TOD’S豆豆鞋在她的脚上温和又美好，豆绿色的棉麻衬衫恰到好处地别到白色的牛仔质地短裙里，显出这些年来逐渐变得高挑又挺拔的身材来，墨绿色的小挎包服帖地倚在身上，包上的流苏在风中随处摇摆。

    “沐笙。”他一面招呼她，一面转过头对林歌说，“你等等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我也要去你们学校采风。”他将一串车钥匙放在林歌手里，淡淡一笑说，“别开溜，要不我今天就得跋涉半个城市回家了。”

    不远处的沐笙显然看到了林歌，快步朝这边走来。她手里的柠檬水就像一颗石子，砸中了林歌原本以为可以平静的内心。

    “林歌姐。”沐笙笑着向她伸出手，“好久不见。”她精心护理过的栗色长发，在摄影展的灯光下像一段丝绸，林歌觉得那像一双双眼睛，从肩膀，手臂旁探出，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她。

    林歌此时却觉得自己不似刚才那般惊慌了，她直视她的眼睛，展开笑容，伸出手来。

    “好久不见，沐笙。”她说，虽然笑容间掺了些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疏离。

    “沐笙，我先送林歌回去，等会在你家会合，好久没和沐叔叔下象棋了。”沈应赐看到林歌的笑容，猜到一两分，赶紧出来打了个圆场。

    “不要嘛，我也一起去，不行吗？林歌姐你不介意吧？”沐笙抓住沈应赐的胳膊，晃了晃，回头微笑着问林歌。

    “不会啊。”林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要象征性的摇摇头。

    “还是不要了，乖，回家去，你刚从美国回来，下了飞机就奔我这来了，沐叔叔要生气了。”沈应赐接过话来。

    “我都说了我不回去，老爸那种唐僧式的唠叨我才不想听，倒是应赐哥哥你，跟林歌姐有什么秘密要聊吗？这么神秘。”她将头凑近沈应赐，眼珠子转个不停。

    “秘密？”沈应赐笑了笑。“对呀，有个秘密，在我心里很久了。”后半句，他说得很小声，好像说给自己听的。

    林歌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就像有一个小火炉，此刻正不断将暖风往她脸上推。

    “算了，没劲。”沐笙放下沈应赐的胳膊，有些赌气地把柠檬水塞到沈应赐手里。“为了你本姑娘可是跑了半个城啊，现在能买到都是奇迹了，结果热脸贴冷屁股，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爱这个牌子。”说话间，那瓶柠檬水准确地落在了沈应赐的手上。

    林歌知道原因。

    高中的时候，这是她们学校的小卖部常常售罄的热货，挺好喝的，陈贝每次下了课就飞奔买上几瓶，说是囤货。她也喜欢，偶尔有一次，跟沈应赐提过，自己今后要是有个冰箱，就塞满这种水，这样再也不用那么麻烦了。一句玩笑话，沈应赐从此手里拿的，永远是这个牌子的柠檬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扛着照相机辗转了整个世界的他，依旧喜欢那座中国南部城市里，最普通最小的店铺里才能买到的水。林歌在此刻，看到那些墙上的画面，又开始生动起来，非洲大地上的风，又拂过她的眼睛和发梢，灼热的让她只能半睁着眼，然而这种温度却有着让人动容的魅力，她留恋这股风，也看见远远的落日里，那个熟悉的背影浮现出来，带着熟悉和点滴的陌生，带着在经年之后变得更甚的沉稳和内敛，闯进她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