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候（2）

宿舍。

    下午，我又去宜家打工，两点的班，六点下班。方妍姗比我早半个小时，自然也早半小时下班。

    不过，我们可以一起吃饭，因为吃饭的半小时顺延，不算做工作时间里，不管是不是正式员工，都如此。

    我一到公司就被安排去提货区提几把椅子和一张沙发，说是有个沙发样品被一个大胖子给坐坏了。

    那应该不是沙发的问题，因为那是个组合沙发，本身就有载重要求，那个胖子兴许是故意的，我目测一下，大概得有三四百斤，或者少一些。总之，就是十足的大胖子。

    忙完一轮，我去桌椅区找方妍姗，叫她去吸烟室聊天。

    “我今天看见白雪茹去你们宿舍了？”方妍姗说。

    “你怎么看见的？”

    “我是听人说的。”

    “怎么又变成听人说了。”

    “你管呢！”方妍姗难为情的笑。“到底有是没有？”

    “有。”我说。“你是不是在男生宿舍有什么眼线啊？”

    “你以为拍间谍片呢！”

    “那可不！你这小道消息也太灵通了。那你知道我们都聊些什么了吗？”

    她没理我这茬，继续她的思维说：“白雪茹和你们宿舍一个叫刘浩宇的好了吧？他长得帅吗？”

    “你怎么那么八卦？”我有些反感的说。

    “那怎么了？哎呀，你倒是快说啊！”方妍姗跟我面前撒起娇来。

    “刘浩宇啊，长得又矮又胖，一般人吧。”

    “都这样了，还一般人呢！”

    方妍姗很是惊讶的说，她的目瞪口呆让我觉得过于夸张，于是跟着笑起来。“罗拔白菜各有所爱嘛！”

    “看来她口味真重。”

    我还在笑。“哎，你还没说谁是你的眼线呢？”

    “我没有眼线。”

    “谁信啊。”

    “我问你，周雪松是个怎样的人？”

    我立刻一脸惊讶，难道说……“你们不会是在拍拖吧？”

    “那怎么了？”方妍姗有些退缩的意思，好像听说了些什么。

    “他人倒是不错，挺热情的，就是有点花心。我觉得啊，也不见得。”

    “好吧。”

    “你们真的在谈朋友吗？”

    “是啊。”

    “什么时候的事？”

    “前几天。”

    “哎呦喂，他的手可真长，都伸到我高中同学那儿了！”

    方妍姗大笑。“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就是那么一听。OK？我该回去了，不然领导又该找我了。”

    为了避开领导的眼线，方妍姗还特意去喝了一杯免费咖啡，之后才回了工作区。

    其实在宜家工作挺有成就感的，你一路走来会遇见很多顾客，他们都会通过你身上的黄色工作服知道你是这里的员工，但他们不知道你是不是临时的。而且，你有权限通过很多道门，只有刷员工卡才可以出入的。就这一点来说，存在感还是满强烈的。

    临下班，方妍姗来找我去吃饭，我跟领导打了声招呼，就先去吃了。

    我们边走边四处打量行人如织的人潮，看他们脸上千奇百怪的表情，以及形态各异的姿态，忽而觉得生活原来是这个样子。

    这样胡乱想着，我们很快到了员工餐厅。今天菜谱不错，一周几乎没重样的，还有不同的软饮和水果。

    方妍姗抱怨说，今天真累，人那么多，订单也那么多，她想趁机偷懒都困难，一直在忙，忙到想死。我说你以前不是这样啊。她说人还不能有点情绪上的波动吗。我说好的，你尽情波动吧。她便伸手打了我一下。

    我们又去靠窗的位置，坐在高脚凳上，边吃边看窗外的景色。

    “还记得以前吗？”方妍姗突然说。

    “以前什么？”

    “以前，我们是那样的轻松快乐，每天虽然面对题海战术，以及看不完的参考书，全心全意为了迎战高考，但那时候是单一的，没有其他事情需要去思考，遇见喜欢的人也不用那么多顾虑，喜欢就去表白，不喜欢躲开就好了。可是现在，我们似乎总要去想很多事情，做事也有很多顾虑。我们要去打工，要去考虑毕业后的去向，喜欢一个人也不能随便讲，一切都压在心口，好难受。”说完，方妍姗吃了一口什锦炒饭，呆呆望向窗外。

    “是你想太多了。现在和以前一样。打工是为了充实我们的生活，毕业后本来就要考虑去向，因为没有地方主动收留我们。至于喜欢的人，你当然可以想说就说，就算不能在一起，至少你把心底的那个秘密说了出来，自然就不觉得难受了。人嘛，越长大越要学会坦然。坦然接受，坦然付出，坦然面对。你说是吧？”

    “没想到你还挺在行啊！”

    “嗨，都是生活中慢慢总结出来的。就像以前，我其实对夏菡挺有好感的，但后来发现，我觉得李曼也不错，然后她主动向我靠近，我们之间悄无声息就产生了情感，甚至我都没察觉……”

    不容我说完，方妍姗打断我说：“那你察觉到我什么？”

    从她看我的眼神，以及她今天的奇怪，我想，她大概是喜欢上我了。即便我知道这点，也不可能去任性而为。我现在只想好好去爱一个人，其他都没想过。而且，我和方妍姗是高中同学，又是大学同学，我们就像是好朋友。也许我想得不对，但我不能给她错误的信号。“你该不会喜欢上周雪松了吧？”

    方妍姗沉下头，似乎不愿意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但很快，她突然抬起头，深吸一口气说：“其实他对我挺好的，也许我该考虑一下。”

    “反正，事情是你的，你自己考虑清楚。我只知道他人还算不错，至于其他的，我不好说。”

    “我知道。”

    饭后，方妍姗就直接下班了，我还有半小时的班。

    我回到工作区，要去替换别人，让他们去吃饭。我和另一位同事各负责一台下单电脑，以及其他一切顾客的咨询。

    然后，我收到李曼简讯，说是她和夏菡来找我玩了。我说还有二十分钟我就下班了。她说足矣，就是想让我请她们吃甜筒和热狗。

    不多会儿，她们上到三楼来找我，说我看上去还挺人模狗样的。我说那是什么形容，像模像样还凑合。

    她们坐在我身旁的沙发上，看我手忙脚乱的开单子，甚至有不懂的还得给对面的同事电话咨询，然后同事过来，帮我解决了难题。顾客拿了单子，奇怪的看着我。夏菡和李曼就在一旁笑。

    同事吃饭回来，我正式下班，去更衣室洗澡换衣服，然后出来带她们去买甜筒和热狗。

    “我刚才看见方妍姗了。”李曼边吃甜筒边说。

    “她在这上班。”我说。

    “她也在这里吗？和你一起吗？”

    “我之前不知道，她是朋友介绍过来的。我们同一天入的职。”

    “那你可爽了，至少有人陪你聊天。”

    “我们不在同一区，只是偶尔见见，随便聊聊。”

    夏菡在一旁笑。

    “你感冒好了？”我说。

    “好了。今天刚好。”夏菡吃着热狗说。

    “你怎么好这么快！”我逗趣说。

    “你怎么说话呢，当心我用热狗拽你！”

    “好吧，我投降！咱们走吧。”

    李曼说：“我想去看电影。”

    我说：“那就去吧。”

    夏菡说：“看什么？”

    李曼说：“到那儿再说呗！”

    于是，我们三人去了不远处的华堂，那里有一家不错的电影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