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三把刀

    杀手世家揍敌客, 有一独门绝技，名为“掏心”。

    据悉, 欲练此功，必先异化手骨，使之成为与野兽类同的爪，以方便贯穿目标的胸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一颗心脏。

    大成者窃心, 能达“滴血不漏”的至高境界。

    正如伊路米，“兽爪”握着一枚完全不知道发生了啥的心脏，而它尚且在有力地跳动着……扑通、扑通、扑通……

    伊路米神情冷淡地注视着任务目标，那中年男子呆呆地注视着自己的胸口, 总觉得缺失了什么。鲜血后知后觉地溢出, 他一身肥肉都打起了摆子。

    “还给我……”他嘶哑道，最后重重地栽倒在地。

    血腥味渐渐浓郁了起来。

    “啊啊啊——”此间发生的一切犹如一部恐怖片, 当尖叫爆发, 当场面失控, 当所有人夺路而逃互相践踏。

    伊路米在光影交错间回首, 对着门口一脸呆滞的堀川国广，递上一枚搏动的心脏。

    “是红色的。”杀手大少爷用棒读的语气说道，“你要吗？”

    堀川国广：……

    伊路米歪着头：“我以为你让我挖心, 是想满足某种癖好，比如泡在福尔马林里慢慢赏玩。”

    堀川国广：……

    他的手、他的身体在颤抖，不知是因为害怕, 还是因为过于激动。亦或是，面对强者时，本能的敬畏。

    酒肆中的渣审跑个没影，只剩下无用的“玩物”还留在此地。但堀川国广知道，很快，时之政府就会遣人来此，包围这里。

    审神者“黑猫”绝不会出事，毕竟他是人类。“人类”这个身份，可是有效的保命绿卡。

    可他们呢……

    他们这批刀剑，只能被销毁，也必须被销毁。

    亲眼看着一名审神者死亡，他们却个个好好的，这是“重罪”。就像主人死了奴隶却活着一样，他们必须殉葬才能体现人类的“威严”。

    何其病态的观念！

    堀川国广嫌恶地看了一眼渣审的尸体，拉过满脸震惊的乱藤四郎，同时喝道：“大家跟我跑！我有可以去的地方！”

    在下单的时候他就与“中介人”商定好了，一旦渣审死亡，他们就全体转移到废弃本丸。

    “堀川殿……”乱藤四郎一愣，表情似哭似笑，“他死了对吧，他终于死了对吧！”

    “都结束了，乱。”

    堀川国广拽着他，紧随伊路米的脚步离开。

    五分钟之后，时之政府的直隶军包围了事发地点。可除却地上的尸体，什么也不剩了。光天化日杀死审神者，还用如此可怕的手段，影响极其恶劣。

    与其说他们厌恶这种杀死同僚的行为，倒不如说……害怕某一天，自己也会因某些不可说的东西，成为对方的爪下亡魂。

    也只有在事情涉及自身性命后，他们才会想着如何解决、怎么预防……

    “查！录像呢？”

    “没有……”一名审神者脸色难看。

    “怎么会没有？”

    审神者翻了个白眼：“几年前，这地方为了方便某些权高位重的渣滓玩乐，不是早拆了那些吗？”

    对方一噎。

    “拆了好几年，如今说这些，你不觉得可笑吗？”审神者瞅了两眼地上的尸体，“这家伙我见过……”

    见过不止一次，总会因为虐刀而被“提名”，可最后呢，一涉及刀剑，还不是不了了之。而那些逃跑求助的可怜刃，被定成“叛逃”，再一振振碎掉……

    更不知从何时起，刀剑的定位从同伴变成了奴仆。像这种阴暗的酒肆，居然成为了“合法”的俱乐部。

    “死得活该。”审神者轻声道。

    对方咳嗽了声：“……少说两句吧。”

    他们终归只是小人物，比起扎根了三十年、底蕴有几百年的世家，什么也不是。

    可谁也不知道，更难以置信，第一个渣审的死亡，只是风暴开启的前奏。幕后的大手拨弄着整个棋盘，在他们无所觉时，早已成为剧本上的傀儡。

    世家、时政，之于他们的确是庞然大物；可之于获得过“灭世成就”的boss来说，什么也不是。

    秦寻真想要的，永远不是所谓的至高权力，而是一方永恒的净土。

    她的创世纪，她的乌托邦，她的柏拉图。

    ……

    伊路米·揍敌客，作为“掏心切·戒尼”之后的第一战，c位出道，博得眼球，火爆头条，热度不熄。

    每当秦寻真进入审神者专属论坛，总会瞧见各式各样讨论“指甲刀”的帖子。

    说真的，“指甲刀”这别称真是绝了！该说不愧是杀手吗，脑回路就是跟人与众不同。被“指甲刀”这么一整，谁还敢把玩指甲刀？

    一个个将指甲留长，谁都有可能是“掏心切”。

    这混淆视听的功力，堪称绝顶==

    最令人智熄的是，一群审神者竟然还信了！他们信了伊路米的鬼话，还特么将“指甲刀”奉为一个血腥传奇！

    【震惊！太刀的身高、短刀的机动、薙刀的杀伤力，竟是指甲刀！】

    【你不得不知道的有关指甲刀的18个妙用！】

    【难怪目击者没有看见该刀剑男子携带本体，原来本体可以揣在兜里！】

    【指甲刀化形就宰人，这究竟是刃性的沦丧，还是主从情的丧失？】

    秦寻真浏览完各种信息，得出了一个结论——并非是审神者愚蠢，相信了“指甲刀”杀人的说法。

    而是时之政府太狡猾，将人杀人的凶案刻意偏离到“刃弑主”的主题，并再次收紧对刀剑的管束。

    不管凶手是人还是刃，到了最后，都成了刀剑的罪。

    帖子浏览到现在，秦寻真基本断定了一件事儿——时之政府的内部要么全是脑残，要么有偏向溯行军的内鬼。

    如此反复地折腾刀剑，人类能得到什么好处？

    压制得越紧，只会导致反弹得更夸张而已。

    再加上三十年来，大批优秀的审神者战死，以及莺丸曾说过，他们的第三任全刀帐好审，最终还是死于倾轧的事儿。

    将矛头对准自己的同伴，只会让敌人坐收渔利。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在千方百计、步步为营地在策划这种东西？

    三十年整，真有耐心。

    时政难得的一堆明白人，要么谨小慎微老实保命，要么激进反抗死于战场……大批量本丸刀剑被销毁、折断、暗堕，吃枣药丸啊！

    秦寻真沉吟良久，唤道：“三日月。”

    话音落下，房内却并未响起那一声“是”。

    她忽然想起，三日月忙着筹备“刀剑培训机构”的事儿，正脚不沾地地奔波。

    啧，果然是用得太顺手，才会在这时候想起这振心脏的平安刀。

    ……

    一支战斗型的袋鼠小队，也不知刺激了谁的神经，秦寻真日常能收到五六封来自世家、时政或高阶审神者的来信，言辞间都愿意以高价收购她的袋鼠。

    秦寻真嗤之以鼻，并一一拒绝。

    直到这一天，时政与世家似乎达成了一致，所给予的信件措辞严厉，竟是将她不愿贩卖袋鼠小队数落为居心叵测，不愿出借袋鼠更是有反叛之心。

    毕竟，她包揽了所有奖金优渥的“志愿者”任务。

    得了愈发多的好处，难免有人眼红。人心呐，就是这么个易变的东西，前几日的羡慕，马上能转化为这几日的嫉妒，等差距拉大，更会变质为“恨意”。

    故而，人心这玩意儿，也是最容易被利用的东西。

    受到了诘问，秦寻真没理。

    当后头的推手逐渐散布谣言，将事情一点点闹大后，秦寻真微笑着公布了一个天大消息——

    “刀剑培训机构”重磅来袭！

    想成为一个学以致富的优秀本丸吗？想拥有一批聪明绝顶的袋鼠军队吗？想培植一片获益非凡的畜牧场所吗？想了解一番出类拔萃的饲养手段吗？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不会教。

    不要五十万、三十万、二十万，“培训机构”开业大酬宾，一振刀剑只要十万小判报名费，就能带走我们的养殖技术！我们的智慧结晶！我们的研究成果！

    心动不如行动，报名只有三天！

    此段广告语一出，整个时之政府都炸了。

    一时间，完全没人认为秦寻真反骨、叛逆、自私，只觉得她愿意分享这些技术，还仅收十万小判，简直是天大的好人！

    不仅如此，为了更方便“分享”这些成果，更促进本丸与本丸之间的友好交流。

    针对个别等级高缺资金的本丸，他们安排了资源抵小判的措施；而针对等级低，没资源还没小判的本丸，他们提出刃手不足、劳动力缺失的问题，并打算以“租借”刀剑的形式，来填补报名费的空缺。

    末了，负责此事的三日月笑道：“场地有限，名额有限，书籍有限，希望各位趁早。”

    于是乎，盛况空前。

    无论是有资本丸还是无资本丸，都愿意来取经，为此，还特地送出了本丸中相对学霸的刀剑——热爱研究的药研、佛系谨慎的江雪、认真可靠的膝丸、追求完美的大包平……

    本丸众刃收钱收到手软，抬资源累到腰酸，清点“劳动力”更是眼花缭乱。

    最终，“三天”延长至“七天”，又因报名者越来越多，传播力度愈发巨大，不得不切换成“一月之期”。

    风风火火一个月，忙忙碌碌快过年。

    她特地在鱼龙混杂的时期将身份敏感的几对兄弟送回了原时空，这样，即使有心人想探查，也得先摸清对方的坐标。

    可报名在即，谁还能理会那些个“历史人物”？

    待此间事了，秦寻真的本丸几近全刀帐了。

    多得是人想与她攀附关系，看在她大方地拿出技术后，他们自会大方地回馈。

    说白了，以利换利而已，用几振迟早能到手的刀剑换取一个露面的机会，谁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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