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绽：绝境逢生

肃神情，“虽然脱离各自的困境，但对于“幽灵”这个罪魁祸首，我们依旧对其毫无了解。”

    “还有人质和‘伍’的其他三人……晓慧、陈先生，你们有计划吗？”被意外拉进这场危险的行动的张平远问道——显然，刚刚恢复了状态的他正跃跃欲试，想要帮上“伍”组织一些忙。

    “嗯……”陈正昊沉吟半晌，对张平远说道，“张先生，若是可以的话，你先跟我们一同行动——你的身份很特殊，严格来说，你也属于人质之一，而且相对而言比较重要。现在敌人的位置依旧未知，为了确保你的安全，你最好先跟着我和老董。”

    “表哥，事发突然，你也没有防身的武器，一定要跟紧我们的脚步。”对于陈正昊的提议，董司慧认真地点点头，赞同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要是真的正面遇到棘手的敌人，我让你跑的时候，不要犹豫，不用管我和老车，立刻想办法从工厂里逃出去。”

    “好的。”摩拳擦掌的张平远点点头——身为明台公司中平日备受关心的小少爷，他那温和顺从的外表下也隐藏着一颗不甘安稳的心脏。虽然今夜的情况的确十分危险，但既然已经被卷入其中，反正也无路可逃，这种被迫面对危机的感觉让张平远反倒是有些兴奋，“放心，晓慧，陈先生，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你还是跟紧我吧，表哥。”看着手无寸铁的张平远莫名兴奋的模样，理解他此刻心情的董司慧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悄悄将他拉近自己的身边，转而面向陈正昊，“老陈，咱们现在去哪儿？”

    “先去找周先生他们——根据我之前得到的消息，人质就在他们的身边。”陈正昊收起唐刀，说出了自己下一步的计划，“而且，他们遇上的麻烦……相当棘手。”

    “注意留心工厂内部敌人的踪迹——你们被我救出后，‘幽灵’势必会派人前来追猎我们三人。敌在暗处，已经被察觉踪迹的我们也得赶紧潜入暗处活动才行。”

    “那就出发吧。”董司慧擦拭过手中的汉剑，背负在身后，朝张平远与陈正昊点点头，眼中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酷与锐利，“至于‘幽灵’的追兵……”

    “哼，尽管让他们放马过来——表哥与我竟受到如此屈辱，这笔账，我要让他们百倍奉还！”

    【三】

    半夜12点，月过中天，在无声无息之中，这无星之夜的戏剧已悄然来到了高潮。

    “报告首长！预定行动时间已到，目前仍未收到‘伍’组织成员回复情报。我们是否……？”

    “……按预定计划行事！各单位注意——按预定计划对奈特迈尔工厂展开攻坚！发现武装敌对分子抵抗，可即行击毙！务必要保证人质及我方先遣情报人员的安全！”

    “是，首长！——各单位准备……‘破晓行动’第二阶段，正式开始！”

    漆黑一片的奈特迈尔工厂中，逃出生天的陈正昊、董司慧与张平远正小心谨慎地探索着未知的厂区，试图与正陷入麻烦之中的周之恒等三人会合——只有先前一直看着监控的陈正昊清楚“伍”组织的其余三人遭遇了怎样的危险，因此平日里一向冷静的他脚步格外地急切焦躁。

    没有多少时间了！——陈正昊不断在内心中告诉自己，警惕地环顾着身边的一切风吹草动。

    “……小心！”正当三人缓步上前之时，张平远突然叫住了正环顾着两侧的董司慧与陈正昊，手静静指向了三人面前——在幽然的月光的映衬之下，一个手持利刃的黑影迈着优哉游哉的步伐挡在了他们的面前。敏锐的董司慧迅速将张平远挡在了身后，拔剑出鞘，对准了拦在面前的陌生的黑影。

    “终于见面了……‘幽灵’常锋。”陈正昊缓步上前，拔出了唐刀，声音低沉地说道。

    “是啊，终于见面了，几位。”眼前拦住三人的黑影——今夜的罪魁祸首，此世最强的雇佣兵个体之一，“南洋幽灵”常锋微笑着拦在众人面前，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枪支，只有手中一柄隐隐闪着寒光的短刃。

    “……陈正昊先生眼光不错，竟一眼便看出了我的身份。”常锋一步步地靠近三人，依旧带着危险的微笑。

    “疯子的气质是很独特的，”陈正昊毫不客气地回敬道，语气之中蕴藏着隐而不发的怒意，“能想出今夜这样损德丧道的恶招对付我们，这不是普通的恶人能够有的耐心与意趣——还需要一份疯子的创意与兴致。”

    “哈哈哈哈……”听到陈正昊的冷嘲热讽，常锋不禁鼓掌大笑道，“不愧是连我的那位老朋友都刮目相看的后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陈正昊，你要是早生十几年，说什么我都必须拉你入伙！”

    “……老陈或许有耐心和你寒暄敷衍，但我没有。”面对着险些害死自己与爱人的罪魁祸首，董司慧已经快压抑不住愤怒，眼神之中满是杀意，“‘幽灵’，准备下地狱吧！”

    “哦？董司慧小姐看来比我想象的要暴躁一些啊——是因为被我为你和张平远先生特别准备的惊喜逼急了吗？”面对愤怒的董司慧，不慌不忙的常锋依旧悠然微笑着调侃道，手中的短刃却已经蓄势待发。

    “张先生，还记得之前约好的吗？”见剑拔弩张的双方的冲突一触即发，陈正昊默默后退，回头对身后的张平远低声提醒道，“接下来的战斗不是手无寸铁的您能够插手的，为了不要让老董分心，你得先撤了——我和老董会为你拖住‘幽灵’的脚步的。”

    “这……”突然路遇敌首，正跃跃欲试、一雪前耻的张平远听到陈正昊的劝阻，不禁犹豫了片刻——与罪魁祸首狭路相逢的愤怒与兴奋让他对就此像逃兵一样离开战场这种行为产生了片刻的犹豫。

    “喂喂！陈先生！面对生死对决，分心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常锋话音未落，便是身形一晃，挥着短刃冲向了陈正昊的方向。大惊之下的董司慧迅速横剑反扑，不料常锋准确地抓住了董司慧此刻急迫的心理，嘴角一撇，脚步一转，轻轻松松与董司慧的拦击擦肩而过。猝不及防的陈正昊与张平远面对常锋蓄谋已久、迅猛有力的突袭，显然并没有做好准备。匆忙之下，陈正昊本能地横起手中的唐刀，将常锋偷袭的短刃拦在了自己的眼前，奋力抵抗着。

    那一刻，陈正昊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这柄短刃锋芒之上的斑驳血色。

    “老陈！”见陈正昊与张平远忽然身陷险境，拦截失败的董司慧迅速调整架势，想要冲向常锋，化解陈正昊迫在眉睫的危机。无奈向前被铁锁与寒水消耗了太多体力，没有做好准备的她尽管已经拼尽全力，速度已经赶不上眼前生死攸关的危局，

    “陈先生，你知道此世的真理是什么吗？”、

    “勾心斗角、明枪暗箭……不过是力量制衡体系之下人类发明创造的无聊把戏而已。所谓‘一力降十会’，想要战胜敌人，其实不是很困难——你比他更强大就够了。”

    “我曾听说你谋算了我的老朋友，致使他最终在半年前离开了此世。我并不感到悲伤——一来，那只是我单方面认可的朋友，也正是因为他，我十多年以来几乎从未染指过Z国内部几乎从未开垦的杀手市场；二来，经过我的了解，尽管你的智慧的确很了不起，但很可惜……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在与黑暗的正面交锋之中，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正在与常锋僵持的陈正昊咬紧了后槽牙，拼死抵抗着常锋的挥刃，却根本无济于事——对方毕竟是在南洋那样可怖的环境之中千锤百炼出的雇佣兵头目，不论技巧，光是力气抗衡自己这个“伍”组织武力吊车尾自然应付不来。很快，支撑不住的陈正昊一松劲儿，那柄闪烁着血色的短刃挥向了陈正昊的面庞。

    董司慧与张平远看得有些呆了——作为门道行家，董司慧自然明白，那把短刃看似朴实无法的一击，就算是她都很难真的接下来，更何况是身体素质相对最弱的陈正昊。眼见着陈正昊即将倒在“幽灵”常锋的手上，而自己却因为体力不支被迫袖手旁观，换作谁也会感到相当地棘手与急迫。

    但急迫，不会改变任何命运的安排。

    眼见着那柄短刃即将将自己的头颅横向劈作两半，千钧一发之际，求生的本能促使陈正昊向后紧急退了两步。还不待到陈正昊真正脱离险境，常锋手中的短刃滑过他的手腕，如同云海间翻涌缠绕的苍龙般，向着陈正昊的面门无情划过，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一道血色的细线在陈正昊的视野中出现——起初，真的只是一道细小的罅隙而已。

    但，没过多久，随着一阵钻心刺骨的痛楚，那道血色的细线迅速裂开，撕裂了陈正昊眼前的世界。双目被刀划开的痛楚让陈正昊丢弃了手中的刀，捂着眼睛跪倒在地，哀嚎不止，血从他的指缝间不断地流出。

    “陈先生！”

    身后的张平远被眼前突然的变故吓到了，但常锋显然并没有给眼前的三个后辈任何反应机会——他可不是心慈手软的武云天，会暗暗为“伍”组织的众人留下一条生路。不等陈正昊从突然失明的痛苦中挣脱出来，趁人之危的常锋迅速将手中短刃顺势一滑，调转锋芒所向，朝着趴下的陈正昊后心狠狠刺下去。

    “小心！”

    面对着狞笑着进攻的常锋，危急关头，救人心切的张平远也爆发出了惊人的敏锐与力量，迅速拾起陈正昊掉落在地的唐刀，向前一横，为陈正昊挡下了常锋的致命一击——暂时地挡住了。连尚有些功底的陈正昊在与常锋的力量抗衡中都落于下风，更不用说毫无战斗经验的张平远。仅仅是接下这一击，就已经震得张平远握刀的虎口发麻，连手中的兵刃都拿不稳了。

    “幽——灵——！”见短短十几秒内，陈正昊身受重伤，张平远陷入险境，董司慧此刻的悲伤与愤怒达到了巅峰。她不再奔向陈正昊与张平远，而是持剑径直挥向常锋看似毫无防备的后心。常锋感觉到身后杀意骤然暴起，微微一笑，反身一刀，接下了董司慧这几乎拼尽全力的一击。就在短兵相接的一刹那，董司慧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令自己愤怒至极的罪魁祸首，其格斗造诣恐怕不在先前“伍”组织遇到的最强敌人——武云天不相上下。凭着现在状态不佳的她想要独自解决常锋，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看着眼前依旧趴在地上、伤势不明的陈正昊与气喘吁吁、体力不支的张平远，董司慧咬了咬牙，对着张平远喊道，“跑！表哥！去找援军！不要回头！”

    这一次，张平远没有犹豫，迅速赴身于黑暗之中——倒不是因为胆怯，而是正如陈正昊所言，眼前的战局，武艺羸弱的他再在这里逗留只得是平白无故为几人增添负担。

    况且，眼前曾救自己于死亡寒渊之中的陈正昊，张平远明白，光靠眼前人是绝对不够的。他们，需要更多支援。

    “……搬救兵吗？真有意思……”看着抛下二人独自奔赴长夜的张平远，似乎远远未曾尽兴的常锋不屑地笑道，“张平远先生不知道也就罢了，你们也应该早已注意到了，奈特迈尔工厂周围环境几乎没有可以藏得下Z国官方援军的地方，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呵呵呵……”逐渐适应了失去双目的陈正昊依旧趴在地上，语气也颤抖不已，“‘幽灵’，你以为，闯进京域，闹出这么大动静，你还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吧？”

    “什么意思？”听到身后脚下手下败将的发言，常锋依旧露出了那副不屑一顾的神情——不过短短数秒后，随着一声沉重的炮声传遍了整座死气沉沉的工厂，紧接着，工厂各处也传来了军队交火的声响，让计划已经了然于胸的常锋第一次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这才是……你们的真正计划吧？”沉默数秒后，常锋收起了笑容，向着陈正昊问道，“完全不顾自己的死活，让Z国军队按时展开行动，算准了在今夜的戏剧高潮之时我会放松警惕，企图全部进入工厂，将我和我的老伙计们一网打尽……”

    “哼哼哼……”失去双眼的陈正昊似是失心疯了一般，只是自顾自呵呵冷笑着，全然不曾回答常锋的问题。

    “你没资格知道了。”就在常锋第一次面对着陈正昊露出了愤怒的神色时，董司慧仗着汉剑缓缓走到倒下的陈正昊面前，横起剑，向着常锋发起了最后的挑战。

    “我们是不会在意死亡的，尤其是我们自己的牺牲。为了那些陌生人的笑靥，为了一个好一些的此世……”

    “今夜，你必须殒命于此，‘幽灵’。”

    话刚说完，董司慧横剑向着常锋奔去。对眼前始料未及的敌人同样感到惊讶不已的常锋终于感叹“伍”组织的可怕，但面对一个体力不支的女子，这还不足以成为“幽灵”常锋逃避的理由。

    “谁生谁死，说不准的。”

    一片乌云遮住了先前悬挂与中天之上的皎洁的明月，奈特迈尔工厂迎来了最后的长夜。

    在破晓降临之前，没有人知道将会是谁站到最后，怀着怎样的心情迎接第二天沾染着血色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