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烛八

百次滚腾训练，一身泥土，一身汗，最终把一个旗手表演得成为那场晚会的最亮点，记不清赢得观众几次雷鸣般的掌声，她们节目获得公社文娱比赛的一等奖。演出结束后领导握着春燕的手：“小鬼，好啊！滚了几个滚，空中翻了几个跟头，红旗一直头上飘，好棒的‘三八红旗手’啊！”这次演出的成功，大队奖励了春燕一件新衣服，那个高兴啊，把几个月的苦累都扔到九霄云外了。春节了，知青们自己写好了大红春联，大队长和老支书给送了肉和白菜、大葱，还有一挂大鞭炮，大家第一次在农村过春节，高兴的一宿都没睡觉。

    春天又一次光临人间，知青门前河边的柳树吐出新芽，柳条绿的碧透，那天劳动收工后，春燕他们在给村里的一群孩子学怎么用柳枝拧喇叭。“嘟嘟”响了，孩子们跳起来，她也跳起来。

    “华春燕，大队支书要你到学校去！”大队通信员跑来告诉她。

    她莫名其妙来到大队中学，校长说：“一个教师临产了，找个带课教师，听说你的数学不错，你试讲一下。”

    她心里马上紧张起来，她想起：当年她的数学教师上第一节课紧张的样子，心里暗暗想：“沉着气就好，就按我们老师给我上课的路子走。”等她走上讲台，面对那么多的老师同学，她表情自然清新，语言准确生动，在五个试讲人中，校长和支书当场就拍板定案：“华春燕，下午就到学校上班吧”回到知青屋“一家人”都兴奋地给她闹着“请客！请客！”她也高兴地跳起来

    校园里的花刚长出骨朵，路边的垂柳轻轻地牵牵她的衣袖。那惬意就别提了。春燕觉得自己长大了许多。心里默念着：“我是教师了！我是教师了！”

    初次走上讲台，虽然也尽心尽力可第一次考试春燕所教初二（3）比其他两班平均分数少了0、8分，这对华春燕来说打击太大了。可比当年自己考试得那个第二名还难过几分。她决心不负众望，象老教师学习教学方法，提高自己传授知识的技巧。特别是她所教那个班的班主任韩老师，是个非常慈善的女教师，她脸上每时每刻都带着微笑，她常坐在外面偷偷听春燕讲课，然后恰到好处地指出她的成功和不足。华春燕聪明好学，不久就能得心应手地驾驭教材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等到暑假全公社统考时，春燕做梦也没想到她所教班级数学竟然在全社得了第一名。老支书在大队广播喇叭上一遍又一遍赞扬春燕的拼搏精神，后来还被选为优秀教师，参加公社表模大会。

    下学期华春燕为学校带了篮球队，经过半年努力春节公社体育运动会，华春燕轻轻松松把公社冠军锦旗夺了回来。

    “燕子，粉碎四人帮，恢复高考了！”从城里刚回来的冬冬，非常兴奋地给春燕报告了一个好消息。

    “我要考大学，一定要考大学，那是我的梦想。”华春燕急忙找校长商量。

    “考大学是正路，学校应该支持你，可眼下课怎么办？”校长很为难。

    她急的眼泪都流下了，费了不少口舌学校终于让她参加市里举行的高考补习班。几个月时间春燕简直拿出了百米冲刺的劲头。

    目标一定，她忘掉眼前一切一切，在知识的海洋里她象一条快乐的小鱼，欢快地遨游。她每天除了实在困了睡觉，饿了吃饭以外，学习超过十几个小时。随着知识学习的日益提高，她的心思被一种信念、理想和希望占据了。她的思想产生了大的飞跃。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如饥似渴。从来没有的精神充实。屁股磨烂了，她跪在板凳上，膝盖磨烂了，她站起来，背呀，写呀，演呀，几个月足足演算的草纸就装了满满一麻袋。

    1978年9月20日，这几个普通数字组成的日子，是华春燕终生难忘的，那天上午邮递员把江汉大学数学系的通知书送到她的手里时，她不相信自己眼睛，激动地泪水一下子流到嘴角，苦咸苦咸的。

    春燕上学走的那天清晨，铁路工人的平房小院沸腾起来了。春燕家门前从来没有过的热闹。曾看着春燕长大的邻居们，听说她考入重点大学，东家李妈送来了脸盆，西家的万婶送来了毛巾和茶缸，前排的张叔送来了书包和日记本，后排的陈伯送来了枕巾和床单。还有她曾经奋斗一年多的大队老支书和校长特地赶来送来全校师生的礼品，老支书双手握着春燕的手：“孩子，出息了可别忘了咱那个穷地方，”春燕眼里流着泪，脸上带着笑。“支书，那里有我的家，我的亲人，我一辈子都会记得。”

    专门从工地请假回来送女儿的童义赞，这时坐在里屋床上愁容满面。“燕子爸爸手中仅有的20元钱，先拿去吧。太少了。”

    “我知道哥哥姐姐都用钱，妈妈身体又不好，学校有伙食费，够买车票就行了。”春燕强忍的眼泪夺眶而出。偷眼看看妈妈，从来没见过妈妈笑的这样灿烂。她的喉咙一直象被什么堵着，眼前象电影一样总是晃动过去的那一幕幕动画。不爱在人面前掉泪的春燕，实在忍不住就低头伏在妈妈肩上，是对这个苦难的家多年的养育之恩的感激？说不清！妈妈笑着还拍着她的头“哭啥！没出息。我盼的就是这一天呢。”

    好多好多熟悉和陌生的面孔一直把春燕送到车上。

    春燕趴在车窗口，泪眼中，阳光下再看一眼那个给她苦辣酸甜的家。

    车跑远了，她还望着，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