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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渣男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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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但两人之间始却终像隔着些什么似的,她对他虚与委蛇、应付得很敷衍,莫非她看透了自己的虚伪笑颜,看穿他这个人无半点真心?

    可是也没见齐靳同她多说几句话,他怎么就这么懂她?难道齐靳识人比自己更高明几分?不!这点,他绝对不同意!

    “妹妹受苦?这话我得去寻黎太传说说,他怎么就敢亏待本皇子的妹妹”他还想多讲上几句玩笑话,突地,黎育清身子一僵,不动声色地退开两步。

    齐镛虽背对大门,却也察觉到异样地改口道:“记住,你嫂子喜欢玉石,你往这方面张罗便是。”

    “妹妹记住了。”

    她躬身行礼,准备退下,这时站在门外的黎育凤人未到声先至,她满面笑靥说:“镛哥哥同八妹妹交代什么,要不要凤儿帮着记?”

    黎育凤己经十四岁,明年就要行及笄礼,比起两年前,她更加艳光四射。

    瓜子脸、柳叶眉,容颜绝俗,芙蓉般的清姿雅质,肌肤嫩玉生香,乌溜溜的发鬓上斜插着一支云纹白玉簪,额间一点妈红的莲瓣花钿,与她鼻下丹唇相映生辉,更添艳丽。

    为见齐镛,黎育凤刻意打扮许久,她穿一件月湖色衣衫,纤腰上系着八幅湖水绿湘裙,妩媚有致。

    这样的女子,任何男人见着都要春心萌动,但很可惜,齐镛并非好色之人。

    拉起虚假笑意,齐镛迎向黎育凤,被他这样一笑,黎育凤顿时神魂颠倒,激动到不能自己。

    黎育清瞄一眼齐镛,果真是人间妖孽呵,长得这样一副倾国倾城貌,身分又高高在上,哪个女子能够不倾心?

    黎育清向前,挡在两人中间,对黎育凤屈膝为礼,说道:“皇上赐婚,镛哥哥马上要成亲了,届时妹妹要进京同贺,哥哥这是在交代我嫂子喜欢什么东西,让妹妹事先备下,给嫂嫂做见面礼。”

    她这是在点醒黎育凤,别再痴心妄想,齐镛不是她可以高攀的男子。

    “成亲?!”黎育清的话像晴天霹雳,一口气劈上黎育凤脑袋,她大为震惊,不敢置信。“镛哥哥,你”“觉得奇怪吗?本皇子己经十八岁了,在民间,许多男子都当爹啦。”

    他在黎育清面前自称哥哥,却在黎育凤跟前自称本皇子,其中差别多大,明眼人自当清楚,只可惜黎育风满眼震惊,根本听不出他话中隐含的意思。

    黎育清扯了扯唇,他的眼睛有病,黎育风的表情不叫做奇怪,而是惊吓,留着未嫁身便是想嫁与梦中人,哪知道一记当头棒喝,教小女子失心失意,失却爱情梦。

    这一刻,黎育清有点同情她了,即使她和她的娘一样可恨又可恶。

    黎育凤努力吸口气,想端起最后一分自尊似的问:“不知嫂嫂是哪家千金?”

    “是镇国公的嫡女。”

    他强调了“镇国公”和“嫡女”想她一个小小主薄的庶女,凭什么同人家争?

    黎育清首度在黎育凤脸上看见了自卑。坏心狐狸!黎育清在心底偷骂他一声。

    眼看着黎育凤泫然欲泣,黎育清有几分不忍,她不想搅和其中,福身道:“如果镛哥哥和五姊姊没有其它吩咐,清儿先下去了。”

    齐镛觑一眼黎育清急欲逃离的贼老鼠样儿,觉得好笑,他没阻挠她,只是心想这丫头对他还真是没有半分非分的想法。不过她那小模样,恰恰又证明了齐靳的话。

    看来,果真如此。

    黎育清顺利地逃出墨堂,临行前回首看一眼里头的人。

    她不知道该钦佩黎育凤的勇气,还是该看轻她的不矜持?

    算了,人各有造化,何必替别人烦恼这样多。

    铺好白玉纸,一锭徽墨握在掌心,一磨再磨,磨出满砚墨水,每转一圈、墨色渐浓,就像她的心情,一圏一圏沉重。安慰人的话该怎么说?她没有经验。说重了,交情太浅,说浅了,无关紧要,似乎怎么做都不对。

    吐口长气,她放下墨条,拿起毛笔沾饱墨汁,然后又顺着砚台边缘,将墨水一点一点顺回墨池里,几经思量,她方落笔。

    世子爷:

    昨儿个一阵大雨,把满园的花全打落了,清儿看着心疼,拿起帕子将花瓣——收礼,春未尽、花己残,徒留一身遗憾,是花的遗憾、也是清儿的遣憾。

    小时候,听邻居大婶说,有一地方的吃食,是连同蛋壳将未孵成的小鸭一起烹煮,吃时用汤匙将蛋壳敲开一个洞,先吸掉汤汁、吃掉卵黄,再啃食未成形的小鸭。

    听见这段话,心沉了数日,那是一条未成形的生命呵,怎就这样没了?它连日出的美、日落的盘都未收入眼底,怎能就此离去?

    我不知道,只晓得隔壁爷爷去世,一动不动地躺在木板上,大叔、大婶把嗓子给哭唯了,也无法将人唤回来。

    娘说:“人死后,会化成星子、化成云霓,看顾着这世间心疼他、爱他、念他的人,小鸭子虽死,但它会在高高的天上,庇佑生它爱它的鸭爹鸭娘。”

    “哪一天,娘死去,也会在天上看顾着清儿和哥哥。因为只有你们好了,娘在天上才会过得好,你们开心、你们有了成就、你们平安幸福,娘才能够在天上对你们发出真心微笑。”

    这些年,我经常仰头望着天上的星云,对娘说:“娘,我和哥哥过得很好。”

    娘的笑容是天底下最美丽的温柔,但凡有一点点可能,能够把娘给换回来,我愿意倾尽一切去换,即使是我的性命。

    但,没有人可以为我做这个交换,我再伤、再悲,除了让哥哥为我心疼之外,没有任何帮助,于是我只能鼓劻自己好好活着、平安幸福着,让在天上看顾我的娘亲得以安心。

    奶奶见我捧着满帕子落花,知我心疼,揉揉我的头说道:“落花本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我嘴上没反驳,心底却是不同意的。

    落花非无情,它在技头张扬,为的是引来蜂蝶,为楂物结出新果、延续生命,它一心一意爱着养它、护它的楂株,即使死去,也要化作春泥,为它的心爱尽最后一分力量。

    世子爷,人的生命有定数,没有人知道自己可以活多久,但不曾听闻有谁为着猜度自己的性命长短而惶惶不安,那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有人在乎疼爱,而自己也有在乎疼爱之人。有这些爱、这份牵系,人们便会心安度过每个日起曰落。

    小时候,有位游方术士帮我相命,他说我只有十八年的寿命。

    娘看着我,眼睛红红的,却还要哄着我说:“不会的,我家的清丫头会长命百岁,会嫁给一个疼惜她的好丈夫,会子孙绵延,是个全福之人。”

    我明白,娘吓着了。

    我也害怕,那个术士的话,总会在不经意间跳出来吓我几下。

    但是那年世子爷来了,一个善念,改变清儿和哥哥的命运,清儿不再是任人拿捏的小庶女,哥哥有谢教头教导、拿到功名,我们有爷爷奶奶的看顾,日子越过越顺遂。

    现在当那骇人的念头跳出来,我便对自己说:“如果我注定在十八岁亡殁,如果我改变不了死亡的命运,那么我要在剩下的日子里,为我爱的人做最多的事,为我能帮助的人尽包多的心力——就像那年的世子爷,改变了我和哥哥的人生。”

    世子爷,过去两年我常常期待着你再来黎府,不是想对你说恩道谢,而是要叮嘱您一句:平安保重。

    清儿希望您在战场上杀敌时,多顾虑两分自己的安全,希望您在制定作战策略时,多想想自己的安危。

    也许您觉得,失去至亲的妻儿,再没有人会期待你平安归来,但清儿衷心期待,期待您再次站到清儿面前,让清儿亲口对您说一句:谢谢。

    放下笔,她明白这样一封信远远不够,所以她决定要继续写,写生活里的小趣事,写得生动又有趣,她帮不了他出谋划策,但她可以试着让他开心,试着让他不再那样悲伤。

    她打算写哥哥练功时,自己想吓他一跳、从背后悄悄接近,却被哥哥一棒子打得手臂一片瘀青,哥哥气得想骂人,用药酒帮自己推拿时,本来没有那样痛的,她却故意又叫又哭,惹得哥哥心疼不己,因为被人心疼的感觉真的很好。

    还想写她把几种肉给切成丝摆在一块儿炒,哥哥囫囵吞枣的拌着饭,三两下就吃饱了,气得她直跳脚,还是四哥哥心思灵敏,慢条斯理地一一品尝,将里头有几种肉全给说出来,她觉得自己和四哥哥比较像亲兄妹。

    是了,还可以提提那天的事,那天哥哥买来一盒细粉,说女孩子家长大,该打扮打扮了,便拿着粉亲自替她匀上,结果好端端的一个清秀佳人,被哥哥画成青楼老鸨,四哥哥更可恶,拿起螺黛在她嘴边点上一颗大黑痣

    也许,也许再亲手替世子爷做几件衣服,在战场上,衣服破了没人可补,只能换上新的。

    越想黎育清越开心,她不明白为什么,做这些事情会让自己这样愉快,她光是想象即将要下笔的内容、想象要在衣角绣上两朵新梅,就会开心不己。

    也许只要能够帮上他一些些忙,她就觉得很快乐了。

    黎育清起身,吹干墨迹,将信纸折起、收入屉内,再从木柜里寻出几匹青色料子,那原是要给四哥哥、五哥哥做衣服的,现在她扬眉一笑。

    门自外头打开,扶桑快步走进来,她笑得眉弯眼弯,拉起黎育清的手笑道:“姑娘快打扮打扮吧,萱姨娘娘家来了人,说是要见见姑娘”顿了顿后,她又续道:“姑娘,别怪奴婢多嘴,奴婢见着萱姨娘的侄子,杨少爷长得可真俊呐,半点不输三皇子”

    杨晋桦!来了,那个在她生命里狠狠划上一刀的家伙!

    心头一震,脸色怏快,她甩开扶桑的手,冷笑问:“你的意思是,本公主得去应酬一个姨娘的娘家人?”

    扶桑受惊,脸上的笑意迅速退离。

    她知道自己在姑娘跟前不如木槿受重视,知道姑娘总是有意无意地疏离自己,但她处处讨好、事事小心,这些日子里,姑娘似乎对自己放松了几分戒备,何况姑娘是个温和性子的,从未与人大声说话,怎么会突然对自己疾言厉色、摆起公主的谱?那是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事情呐。

    扶桑呐呐道:“奴婢错了,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是九姑娘、十姑娘、十一姑娘、十二姑娘都急急赶过去,听说杨少爷考上秀才,是个有功名的,模样好、性子更好”“既然几个妹妹们都喜欢,我当姊姊的怎么能同她们相争?你去同萱姨娘回话,我这里忙着呢,就不过去了。”

    “可是姑娘”扶桑还想再说话,黎育清目光一凝,她全身一颤,立刻点头福身道:“是,奴婢马上过去传话。”

    她转身往外走,尚未走到门前,便听见身后传来黎育清的声音——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别进屋里。”

    扶桑身形一顿,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还是回身屈膝道:“奴婢知道了。”

    看着她的背影,黎育清皱眉,日子过得太顺遂,竟然忘记杨晋桦即将出现了,彩蝶己经发卖出去,剩下的就是扶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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