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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纪八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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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庚申,辽以高丽王昱有疾,命其子颛权知国事。

    先是辽欲过鸭绿江为界,高丽上表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臣;尺地之馀,何必我疆我理!”又云:“归汶阳之旧田,抚绥敝邑;回长沙之拙袖,忭舞昌辰。”其参知政事朴寅亮之词也,辽主善之,遂寝其议。

    十二月,癸亥朔,辽以知北院枢密使事耶律阿苏为北院枢密使。

    乙丑,复置监察御史三人,分领六察,不言事。

    令翰林学士蔡京、御史中丞黄履各举御史二人。

    壬申,白虹贯日。

    乙酉,曾布言文彦博、刘挚、王存、王岩叟辈皆诋訾先朝,去年施行元祐之人多漏网者,惇曰:“三省已得旨,编类元祐以来臣僚章疏及申请文字,密院亦合编类。”帝以为然。许将再奏曰:“密院已得指挥,编修文字,乞便施行。”从之。

    戊子,诏如元丰例,孟月朝献景灵宫。

    是岁,苏州地震。

    辽放进士陈衡有等百三十人。

    哲宗宪元继道显德定功钦文睿武齐圣昭孝皇帝绍圣三年(辽寿昌二年)

    春,正月,甲午,辽主如春水。

    庚子,知枢密事韩忠彦罢。忠彦屡请外,帝问曾布曰:“忠彦别无事,亦不至奸险。”对曰:“然。”已而章惇言忠彦处置边事多失宜,帝甚骇之。忠彦请不已,乃除观文殿学士、知真定府,寻移定州。

    甲辰,酌献景灵宫,遍诣诸殿,如元丰礼。

    戊申,殿中侍御史陈次升言:“绍圣元年敕榜,除已行责降人外,一切不问,议者亦不复言。近者窃见汪浃、李仲等送吏部,与合入差遣,录黄行下,以元祐所献文字得罪。则敕榜所云,殆成虚语,将何以取信天下!伏望宣谕大臣,自今以始,同共遵守。若人才委不可用,所见背理,以今日之罪罪之;既往之咎,置而不问,以彰朝廷忠厚之德。”又言:“臣闻差官编排元祐间臣僚章疏,仍厚赏以购藏匿,采之舆议,实有未安。恭惟陛下即政之初,诏令天下言事,亲政以来,揭榜许其自新,是亦光武安反侧之意。今又考其一言之失,置于有过之地,是前之诏令,适所以误天下也,后之敕榜,又所以诳天下也。命令如此,何以示信于人乎?所有编排章疏指挥,乞行寝罢。”

    庚戌,引见蕃官包顺、包诚等,赐赉有差。

    诏:“鞫狱非本意所指而蔓求它罪者,论如律。”

    壬子,知熙州范纯粹改知邓州。

    乙卯,诏户部尚书勿领右曹。

    元祐初,司马光乞尚书兼领左、右曹,使周知其数,则利权归一,从之。至是复使侍郎专领,尚书不得与焉。

    右正言孙谔言:“知河中府杨畏,在元丰时,其议论皆与朝廷合;及元祐之末,吕大防、苏辙等用事,则尽变其趋而从之。绍圣之初,陛下躬亲总揽,则又欲变其趋而偷合苟容。天下谓之‘杨三变’。”诏落畏职,依旧知河中。后以中书舍人盛陶言,移知虢州。

    戊午,诏罢合祭,间因大礼之岁,夏至日躬祭地祗于北郊。

    辛酉,辽市牛以给乌古德勒部之贫民。

    二月,癸亥,出元丰库缗钱四百万于陕西、河东籴边储。

    癸酉,罢富弼配飨神宗庙庭。

    癸未,诏封濮安懿王子未王者三人,宗楚为南阳郡王,宗祐为景城郡王,宗汉为东阳郡王。

    乙酉,嗣濮王宗绰卒,谥孝靖。

    丙戌,诏:“三岁一取旨,遣郎官、御史按察监司职事。”

    丁亥,夏人寇义合砦。

    是月,诏:“三路保甲依义勇法教试。”

    三月,辛卯朔,尚书省火。壬辰,诏以禁中屡火,罢春宴及幸池苑,不御垂拱殿三日。

    癸巳,夏人围塞门砦。

    丁酉,尚书省火。

    戊戌,剑南东川地震。

    己亥,封南阳郡王宗楚为嗣濮王。

    辛亥,封大宁郡王佖为申王,遂宁郡王佶为端正。

    壬子,帝谕二府,以元祐减赏功格不当,令修定,何未上。众皆曰:“诸路相度未到。”曾布曰:“元丰中方有边事,欲激厉人用命。不若一用元丰赏格,候边事息,别议增损。”帝曰:“当如此。”遂降旨诸路,令告谕将士知悉。

    丁巳,幸申王、端王府。

    夏,四月,辛酉,罢宣徽使。

    己卯,辽赈西北边饥。

    乙酉,户部侍郎吴居厚言:“请诸路课利场务及三万贯以上者,并依元丰条举官监当,仍各委本路转动使奏举。”从之。

    丙戌,三省同奏事,曾布曰:“司马光之内怀怨望,每事志于必改,背负先帝,情最可诛。”李清臣、许将曰:“文彦博教光云:‘须尽易人,乃可举事。’”布曰:“臣元丰末在朝廷,见光进用,自六月秉政至岁终,一无所为。及阴引苏轼、苏辙、硃光庭、王岩叟辈,布满要路,至元祐元年二月,乃奏罢役法,尽逐旧人,然后于先朝政事无所不改。以此知大臣阴引党类,置之言路,蔽塞人主耳目,则所为无不如欲,此最为大患。”又曰:“誉光者乃闾巷小人耳。如王安石、臣兄巩,皆有学识之士,臣自少时,已闻两人者议论,以为光不通经术,迂僻不知义理,其它士大夫有识者,亦皆知之。”帝忻然听纳。

    五月,壬子,太白昼见。

    丙辰,录囚。

    是月,左正言孙谔言:“免役者,一代之大法。夫在官之数,元丰多,元祐省,虽省,未尝废事也,则多不若省;散役之直,元丰重,元祐轻,虽轻,未尝废役也,则重不若轻。数省而直轻,则民之出钱者易;民之出钱者易,故法可久也。愿陛下博采群言,无以元丰、元祐为间,要以便百姓,无不均平之患而止。”蔡京言:“谔论役法,欲伸元祐之奸,惑天下之听。”诏谔罢言职,知广德军。

    给事中蹇序辰言:“先帝在位十九年,其应世之迹,未易周览。请选儒臣著为神宗宝训一书,授之读官,以备劝讲之阙。”诏俟正史成书,令史官编修。序辰,周辅之子也。

    六月,辛酉,辽主驻萨里纳。

    癸亥,令真定立赵普庙。

    癸未,诏常立罢诸王府侍讲,差监永州酒税,奉议郎赵冲监道州茶盐酒税。冲,立门人也。

    初,蔡卞请以立为崇政殿说书,既赐对,又请除谏官,帝未许。卞方与章惇比,曾布欲倾之,乘间为帝言立附两人,乃于史院儒所撰立父秩行事以进,有云“自荆公去位,天下官吏阴变新法,民受涂炭;公独见几,知其必败。”帝骇曰:“何谓必败?”布言:“立狂悖不逊,自当行法。”及三省对,帝语蔡卞曰:“常立诋神考而卿荐之,何也?”又顾章惇曰:“卿不见其语乎?”惇谢不知,帝怒曰:“语在常秩行状,其语云:‘自安石罢相以来,民在涂炭。’又云:‘自秩与安石去位,而识者知其必败。’其谄厚安石而诋薄神考如此,卞何为荐之?”惇、卞皆错愕谢罪。帝即命中使就史院取秩行状,亲指“涂炭”“必败”四字以示惇、卞,惇由是始悟为卞所卖。后一日,三省进呈。帝令与立宫观,冲别取旨,中书舍人叶祖洽缴录黄,谓立贬太轻。李清臣具以报布,是日,布对,言:“立谄王安石而毁先帝,情更可诛。乃欲擢之言路,此臣所以不能自己也。”帝亦切齿,故特与远小处监当。殿中侍御史陈次升因言:“常立希合权臣,诋诬先帝,而大臣援进唯恐不速,岂非负先帝、欺陛下乎?为臣之罪,莫大于是,伏望特行黜责,以警官邪!”不报。

    乙酉,立北郊斋宫于瑞圣园。

    秋,七月,壬辰,以蔡京为翰林学士承旨。

    癸巳,枢密院言:“据知邢州张赴称,体究得民间愿得牧地养马,但与蠲其租课,仍不责以蕃息,养马人户,无追呼劳扰之患,其不愿养马之家,不得抑勒。今相度欲具为条画榜示。”从之。

    己亥,诏知渭州、宝文阁待制吕大忠特除宝文阁直学士、知秦州,以元祐中坚持边议,又领帅日久故也。

    大忠因言:“臣弟大防,自罹谪籍,流落累年,恐一旦不虞,倏先朝露,死生隔绝,衔恨无穷。伏乞寝臣已除职名,只量移大防陕西州郡居住。”不听。

    始,大忠自泾原入对,帝问:“大防安否?”且曰:“大臣初议令过海,朕独处之安州,卿有书,当令且将息忍耐。大防朴直,为人所卖,候三二年,可复相见也。”大忠泄其语于章惇,惇惧,绳之愈力,元祐党人由是再行贬黜。

    丙午,辽主猎于赤山。

    庚戌,依元丰职事官以行、守、试三等定禄秩。

    甲寅,令熙河立王韶庙。

    乙卯,国子司业龚原言:“将来科场止令依旧专治一经。”从之。

    八月,辛酉,夏人寇宁顺砦。

    丙子,诏:“王岩叟遗表并吕大防等所得恩例及举官并罢,更不施行。提举舒州灵仙观、鄂州居住梁焘,主管洪州玉龙观、南安军居住刘安世,并分司南京,仍各于本处居住。”

    己卯,复置检法官。

    帝尝语章惇曰:“元祐初,太皇太后遣宫嫔在朕左右者凡二十人,皆年长。一日,觉十人者非素使令。顷之,十人至。十人还,复易十人去。其去而还者皆色惨沮,若尝涕泣者。朕甚骇,不敢问。后乃知因刘安世等上疏,太皇太后诘之也。”惇与蔡卞方谋诬元祐大臣尝有废立议,闻帝语,遂指刘安世、范祖禹言禁中觅乳母事为根,二人重得罪。庚辰,责授祖禹昭州别驾,贺州安置,安世新州别驾,英州安置。

    九月,曾布言:“蔡卞最阴巧,而章惇轻率,以相媚说,故多为其所误。凡惇所主张人物,多出于卞。至议论之际,惇毅然如自己出,而卞噤不启口,外议皆云:‘蔡卞心,章惇口。’如此,实于圣政有害。政府虚位甚多,愿早择人,以助正论。”

    己亥,邈川首领检校太保阿里骨卒。

    庚子,诏姚勔永不磨勘,以给事中蹇序辰言其诋讪先帝,务欲遏绝绍述之意故也。

    丙午,辽徙乌尔古德勒部于乌纳水,以扼北边之冲。

    己酉,滁、沂二州地震。

    壬子,太师、淮南、荆南节度使楚王颢卒。

    颢天姿颖异,尤嗜学,始就外傅,每一经终,即遗讲读官以器币服马。工飞白,善射,好图书,博求善本。神宗嘉其志尚,每得异书,亟驰使以示。帝即位,尊礼尤隆,诏书不名。及卒,谥曰荣,陪葬永厚陵。

    婕妤刘氏,明艳冠后庭,且多才艺,有盛宠,见皇后不循列妾礼。尝同后朝景灵宫,讫事,就坐,嫔御皆立侍,婕妤独背立檐下。后閤中陈迎儿呵之,婕妤背立如故,閤中皆忿。冬至,会朝隆祐宫,俟见于它所。后坐硃髹金饰,婕妤在它座,意象颇愠,其从行者知之,为易座与后等。众弗能平,因传唱曰:“皇太后出。”后起立,婕妤亦起。寻各复其所,或已撤婕妤座,遂顿于地,怼,不复朝,泣诉于帝。内侍郝随方用事,谓婕妤曰:“毋以此戚戚!愿早为大家生子,此座终当为婕妤有耳。”

    会后女福庆公主疾,后有姊颇知医,尝医后危疾,以故出入掖庭,公主药弗效,乃持道家治病符水以入,后惊曰:“姊宁不知宫中禁严,与外舍异邪?”令左右藏之。俟帝至,具言其故,帝曰:“此人之常情耳。”后即焚符于帝前。宫禁相传厌魅之端作矣。

    方公主病革,忽有纸钱在旁,后顾视,颇恶忌之,意自婕妤所遣人持来,益有疑心。未几,后养母听宣夫人燕氏、尼法端与供奉官王坚为后祷祠事闻,诏入内押班梁从政、句当御药院苏珪即皇城司鞫之,捕逮宦官、宫妾几三十人,搒掠备至,肢体毁折,至有断舌者。狱成,命侍御史董敦逸覆录,罪人过庭下,气息仅属,无一人能出声者。敦逸秉笔疑未下,郝随等以言胁之,敦逸畏祸及己,乃以奏牍上。乙卯,诏以皇后孟氏旁惑邪言,阴挟媚道,废居瑶华宫,号华阳教主、玉清妙静仙师,法名冲真。

    初,章惇诬宣仁有废立计,以后为宣仁所立,欲废之,又阴附刘婕妤,欲请建为后,与郝随构成是狱,莫有敢异议者。既降案付三省。枢密院约法,惇会李清臣、渣布、许将、蔡卞及刑部官徐鐸等议。或谓不可处极典,曾布谕法官但当守法,且曰:“驴媚蛇雾,是未成否?”众皆瞿然。法官遂执议坚等三人皆处死。

    殿中侍御史陈次升言:“所治之狱,不经有司,虽闻追验证佐,而事迹秘密,朝廷之臣,犹不预闻,士庶惶惑,固无足怪。臣窃谓自古推鞫狱讼,皆付外庭,未有宫禁自治,高下付阉宦之手。陛下但见案牍之具耳,安知情罪之虚实!万一冤滥,为天下后世讥笑。欲乞陛下亲选在庭侍从或台谏官公正无所阿附之人,专置制院,别行推勘,庶得实情。”不报。

    其后董敦逸亦言:“中宫之废,事有所因,情有可察。诏下之日,天为之阴翳,是天不欲废之也;人为之流涕,是人不欲废之也。臣尝覆录狱事,恐得罪天下后世。”帝怒。蔡卞欲加重贬,章惇、曾布曰:“陛下本以皇城狱出于近习推治,故命敦逸录问;今乃贬录问官,何以取信中外!”乃止。帝久亦悔之,曰:“章惇坏我名节。”

    冬,十月,丁巳朔,以楚荣王丧未成服,罢文德殿视朝。

    以监江宁府税张商英权知洪州。

    以正字邓洵武为神宗正史编修官。洵武,绾之子也。

    壬戌,夏人大入鄜延。戊辰,诏被边诸路相度城砦要害,增严守备。

    辽主驻藕丝淀。

    辛未,西南方有雷声,次大雨雹。

    癸酉,钟传言筑汝遮,诏以为安西城。

    庚辰,高丽遣使贡于辽。

    甲申,以知大名府吕惠卿知延安府。

    是月,夏兵自长城一日驰至金明砦,列营环城,国主乾顺与其母亲督枹鼓,纵骑四掠。知麟州有备,复还金明,而后骑之精锐者留龙安。边将悉兵掩击,不退,金明乃破。守兵二千八百人,惟五人得脱,城中粮草皆尽,将官皇城使张俞死之。既还,留一书置汉人颈上曰:“贷汝命,为我投经略使处。”其言曰:“夏国昨与朝廷疆场小有不同,方行理究;不意朝廷改悔,却与坐团铺处立界,本国以恭顺之故,亦黾勉听从,遂于境内立数堡以护耕;而鄜延出兵悉行平荡,又数数入界杀掠。国人共愤,欲取延州,终以恭顺,止取金明一砦以示兵锋,亦不失臣子之节也。”延帅吕惠卿上枢密院而不以闻。

    知延安府吕惠卿奏乞依吕大忠例,暂赴阙奏事,章惇谓曾布曰:“边事方尔,可谓不识紧慢也。”李清臣曰:“此必有挹魁柄之意,或恐有引以为代者,吾属危矣。”布曰:“此无虑,魁柄岂易挹邪!”十一月,癸巳,进呈,帝曰:“惠卿何可来?”众皆言无来理。遂诏止之曰:“如有所陈,条画闻奏。”

    丁未,章惇上重修神宗实录。

    十二月,己未,辽招讨使额特勒讨准布别部,破之。

    辛酉,济阳郡王宗景,坐以立妾罔上,罢开府仪同三司,判大宗正司事。

    壬戌,辽南府宰相图噜干致仕。癸亥,以萧托卜嘉为北府宰相,以耶律大悲努为殿前都点检。

    甲戌,蔡京上新修太学敕令式。

    乙亥,夏国遣使献金明之俘于辽。

    辽生女直节度使英格,节度使颇拉淑之母弟也。颇拉淑没,英格嗣,以兄和哩卓子萨哈为国相。是岁,赫舍哩部阿苏、穆都哩阻兵为难,英格自往伐之。阿苏诉于辽,辽遣使止英格勿攻,英格留萨哈守阿苏城而还。会阿閤版等阻五国鹰路,执杀辽捕鹰使者,辽诏英格讨之。阿閤版等据险立栅,方大寒,乃募善射者,揉劲弓利矢攻之,数日,入其城,出辽使者数人,归之。英格兄子阿古达,善射,有大志。辽大国舅帐萧谐里啸聚为盗,有众数千,奔女直,结英格为乱,因命英格图之。英格斩谐里,遣阿古达献首级于辽,馀悉留不遣。辽人无如何,乃进英格及阿古达官以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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