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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纪一百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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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上章涒滩五月,尽十二月,凡七月。

    高宗受命中兴全功至德圣神武文昭仁宪孝皇帝绍兴十年(金天眷三年)

    五月,丙子,金主诏元帅府复取河南、陕西地。

    先是完颜昌议割地与宋,宗弼力争之;昌既死,宗弼复言割地非计。宗干以下皆曰:“赵构蒙再造之恩,不思报德,妄自鸱张,所求无厌,今若不取,后恐难图。”金主曰:“彼将谓我不能奄有河南之地;且都元帅久在方面,深究利害,宜即举兵攻之。”乃集举国之兵于祁州元帅府,大阅,遂分四道并进:命镊寽贝勒出山东,右副元帅完颜杲入陕右,骠骑大将军、知冀州李成入河南,而宗弼自将精兵十馀万人与知东平府孔彦舟、知博州郦琼、前知宿州赵荣抵汴。

    丙戌,宗弼入东京,观文殿学士、留守孟庚,不知所措,统制官王滋请以兵护庚,夺门走行在。庚以敌骑多,不能遽去,遂率官属迎拜宗弼入城,住旧龙德宫。于是金主诏谕诸州县以完颜昌擅割河南,且言宋人多所邀求之故。诏辞略曰:“非朕一人与夺有食言。恩威弛张之间,盖不得已。”遂命使持诏遍抵诸郡,又分兵随之。知兴仁府李师雄,徽猷阁待制、知淮宁府李正民,皆束身归命。自是河南诸郡望风纳款矣。

    金人破拱州,守臣左奉议郎王慥死之。

    金右副元帅完颜杲自河中渡河,入同州界,疾驰二百五十里,趋永兴军。陕西州县多旧时金、齐官,所至迎降,远近震恐。

    丁亥,金人破南京。

    初,金人既背盟,复以葛王褒知归德府。褒以数千骑至宋王台,遣人谕都人、官吏、学生,告以不杀、不掠之意,请路留守出门相见。资政殿学士、南京留守路允迪,不得已朝服出城见之,会于宋王台。允迪为主,褒为客,允迪奉觞为寿,褒与酬饮,遂送允迪于汴京。褒鼓吹入城,秋毫不犯。

    金主谓尚书左丞宗宪曰:“向以河南、陕西地与宋人,卿以为不当与;今复取之,是犹用卿言也。卿识虑深远,自今以往,其尽言无隐。”宗宪拜谢,遂摄门下侍郎。

    戊子,四川宣抚副使胡世将在河池,知同州张恂遣人告急。时右护军之戍陕西者五万人,始渐至所屯州县,而蜀一带正兵不过三万人,朝廷所除诸帅皆未至本镇,得报骇愕。永兴军路经略使郭浩,时在延安,本路副都总管、权知永兴军郝远,开长安城门纳金人。长安破,关中震动,钤辖傅忠信、卢士闵不从,斩关以出。知陕州吴琦,城守以御金人。郝远遣人持金国檄书至宣抚司,语不逊,不可闻,世将焚檄,斩其使。

    己丑,金人破西京。

    初,金人有渝盟意,河外豪杰以告河南府兵马钤辖李兴,兴告于转运判官、权留守李利用、副总管孙晖,谓:“洛阳实冲要重地,东接王畿,南通巴蜀,北控大河,可以屏卫襄、汉;况陵寝所在,不可不注意也。”利用然之,令兴招集忠义民兵,密为防御计,不数月,得万馀人,晖大惧,欲杀之。会报敌已渡河,利用闻之,即弃城遁走。李成以铁骑数千据天津桥,兴令七骑逆击之,成罔测,遂退。晖弃城走,兴转战至定鼎门,伤重,仆于地,夜半复苏,乃走外邑聚兵。敌引兵入城,以成知河南府。时朝廷以利用有治最,除直秘阁以宠之,而利用已遁矣。

    庚寅,龙图阁直学士、知顺昌府陈规,得报敌骑入东京,时新东京副留守刘锜方送客,规以报示锜,锜曰:“吾军有万八千,而辎重居半,且远来,力不可支。”乃见规,问曰:“事急矣,城中有粮,则能与君共守。”规曰:“有米数万斛。”锜曰:“可矣。”规亦力留锜共守。锜又见刘豫时所蓄毒药犹在,足以待敌。会其所部选锋、游奕二军及老幼辎重相去甚远,锜遣骑趋之,夜四鼓,才至城下。旦,得报,铁骑入陈,距顺昌三百里,阖城惶惑。锜遣兵属与规议,敛兵入城,为捍御计,人心稍定。

    辛卯,四川宣抚副使胡世将,自河池遣泾原经略使田晟以兵三千人迎敌。

    始,金人之渡河也,利路经略使杨政尚在巩州,永兴经略使郭浩尚在鄜延,环庆经略使范综尚在金州,而主管鄜延经略司公事王彦亦未至其地,惟熙河经略使兼宣抚司参谋官孙渥、右护军都统制兼秦凤经略使吴璘,随世将在河池。世将仓皇召诸帅议出师,政、晟先至,渥进曰:“河池地平无险阻,敌骑已迫凤翔,自大散关疾驱,一二日可至帐下。顷吴公宣抚,偶阅兵至河池,几为敌擒,其事不远。愿公去此,治兵仙人原,原去河池才五六十里,而杀金坪、家计寨天险足恃,元戎身处危地,而欲号令将帅,使用命赴敌,渥不识也。”璘独抗声言曰:“和尚原、杀金坪之战,方璘兄弟出万死破敌时,承宣在何许?今出此懦语沮军,可斩也!右护军强半隔限在陕西,未易呼集。敌来,日夜思战,今闻宣抚舍河池,去保山寨,失战士心,不可!璘请以百口保破敌!”世将壮之,指所坐帐曰:“世将誓死于此矣!”官属韩诏等进曰:“渥实失言,不定居幕下。”遂先遣晟还泾原,渥赴熙河。渥恐惧汗落,单马趋出,顾谓世将所亲曰:“渥为公忠谋,乃反得罪。吴家小帅勇而锐,未见其胜之之道也。它日无忘渥言。”

    统领忠义军马李宝,与金人战于兴仁府境上,杀数百人,获其马甚众。宝,岳飞所遣也。

    壬辰,刘锜召诸将计事,皆曰:“吾军远来,未及息肩,敌人邀我归路,其败必矣。莫若守城,其徐为计。”锜曰:“锜本赴官留司,今东京既破,幸全军至此,有城可守,机不可失,当同心力,以死报国家。”众议始定,即凿舟沈之,示无去意。通判府事汪若海,方奉府檄至行在,锜以奏附若海,即与官属等登城区处。城外有居民数千家,恐为贼巢,悉焚之。分命诸统制官,许青守东门,贺辉守西门,钟彦守南门,杜杞守北门,且明斥堠,及募土人作乡导间探。于是人皆奋曰:“早时人欺我八字军,今日当为国家立功!”锜亲于城上督工,设战具,修壁垒。时守备全阙,锜取伪齐所作蚩尤车,以轮辕埋城上,又撤民家扉,以代笓篱笆。凡六日粗毕,而金人游骑已渡河至城外矣。

    癸巳,武经大夫、潍州团练使王彦先以毫州叛,附于金,金以郦琼守之。

    是日,边报至行在。

    丙申,胡世将命右护都统制吴璘将二万人自河池赴宝鸡河南以捍敌,遣本司都统知兴元府杨政、枢密院都统制知永兴军郭浩为之声援。

    戊戌,帝谓秦桧曰:“敌人不知信义,无足怪者。但士大夫不能守节,至于投拜,风俗如此,极可为忧。”秦桧曰:“自靖康以来,卖国之人,皆蒙宽恩,故习熟见闻。若惩革之,当自今日。”遂下令曰:“昨者金国许归河南诸路,及还梓宫、母、兄,朕念为人子弟,当申孝悌之义,为民父母,当兴振救之思,是以不惮屈己,连遣信使,奉表称臣,礼意备厚。不谓设为诡计,方接信使,便复兴兵,河南百姓,休息未久,又遭侵扰。朕隙然痛伤,何以为怀!仰各路大帅各竭忠力,以图国家大计。”又诏罪状乌珠,募有能生擒乌珠者,除节度使,赐银帛五万,田千顷,第一区。

    先是桧荐王次翁为御史中丞,凡可为桧地者,次翁无不力为之。及金人渝盟,次翁惧桧得罪,因奏曰:“前日国是,初无主议。事有小变,更用它相,后来者未必贤,而排黜异党,纷纷累月不能定,愿陛下以为戒。”帝深然之,桧位遂安,公论不能摇矣。

    己亥,少师、护国、镇安、保静军节度使、万寿观使、雍国公刘光世为三京招抚处置使,以援刘锜,以统制官李贵、步谅之军隶之,赐钱二十万缗,银绢三万匹两为军费。于是光世驻军太平州,请枢院都统制李显忠同行,至宿、泗间,其军多溃。

    庚子,诏右护军都统制吴璘同节制陕西诸路军马。又诏川陕宣抚副使胡世将军前合行黜陟,许以昨张浚所得指挥。

    辛丑,金人攻凤翔府之石壁寨,吴璘遣统制官姚仲等拒之。仲自奋身督战,珠赫贝勒中伤,退屯武功。时杨政母病方死,亦不顾家,径至河南,与璘协力捍敌。已而诸军家属悉归内地,人心既定,踊跃自奋,不复惧敌矣。

    先是金人之别将又围耀州,节制陕西军马郭浩遣兵救之,敌解去。

    壬寅,金人围顺昌府。

    先是刘锜于城下设伏,敌游骑至,擒其千户阿克顺杀第二人,诘之,云:“韩将军在白龙涡下寨,距城三十里。”锜夜遣千馀兵击之,颇杀敌众。既而三路都统葛王褒及龙虎大王军并至城下,凡三万馀人。锜以神臂弓及强弩射之,稍引去;复以步兵邀击,溺于河甚众,夺其器甲。又获女真、汉儿,皆谓敌已遣银牌使驰诣东京,告急于都元帅宗弼矣。

    时锜见陈、蔡以西,皆望风投拜;又有王山者,旧为宗弼所用,尝知顺昌府,至是复来城下,宗弼欲再令守顺昌;锜虑有苟全性命者卖己于外,故顺昌官吏军民皆不许登城,以己所部兵守之。

    时鄜延路副总管刘光远,以道梗不能赴,武功大夫、温州刺史、新知石泉军柳倪,为锜所辟,皆在军中。倪适至东门,敌射中其左足,倪拔矢反射之,敌应声而倒。

    是月,金册李仁孝为夏国王。

    六月,甲辰朔,少师、京东、淮东宣抚处置使韩世忠为太保,封英国公;少傅、淮西宣抚使张俊为少师,封济国公;武胜、定国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湖北、京西宣抚使岳飞为少保,兼河南、北诸路招讨使。

    徽猷阁直学士、知临安府张澄试尚书户部侍郎。

    枢密院降檄书下诸路宣抚司,罪状宗弼、完颜杲,令颁之河南、陕西诸路。

    檄书曰:“盖闻好生恶杀,天道之常;压乱喜安,人心惟一。顺天从众者昌,逆天违众者亡,亘古迄今,理有不易。金人自靖康以来,称兵南下,荡覆我京都,邀留我二圣,长驱深入,所至焚灭,残忍不道,载籍靡闻。前岁忽遣人割还河南故地,皇帝深念一纪之间,兵拏怨结,祸极凶殚,南北生灵,肝脑涂地,许其修睦,因以罢兵,庶几休养生息,各正性命,仰合于天心。既遣行人,往议事因,使方入境,兵已济河,托为捕贼之名,绐我守疆之吏,掩其不备,复取旧都。信义俱亡,计同寇贼。惟彼乌珠,号四太子,好兵忍杀,乐祸贪残,阴蓄无君之心,复为倡乱之首,戕杀叔父,擅夺兵权,既不恤壮士健马之丧亡,又岂念群黎百姓之疾苦!虽外以遗毒于中国,实内欲窥图乎厥家。天理靡容,是将假手;人心携贰,必识所归。如彼骨肉至亲,一旦自相鱼肉,维尔腹心勋旧,岂能自保始终!如生、熟女真、契丹、奚、、渤海、汉儿等,离去父母、妻、男,捐弃乡土养种,衣不解甲,二十馀年,死于行陈者,首领不保,毙于暴露者,魂魄不归。爰自谋和,始图休息,炎方盛夏,驱迫复来,兵端一开,何时而已!河东、河北、京东三路,皆吾本朝赤子,偶留敌中,皇帝宵旰不忘,日思拯救。今者既因暴敛,复遭签发,室家田里,不得保聚,身犯锋镝,就死何辜!三京、五路之人,方脱囚奴,初沾恩泽,既未终大赐,且复忧永沦,罪在一夫谋己之私,毒被寰宇兆民之众。皇帝若曰:‘朕为人父母,代天君师,兼爱生灵,不分彼此,坐视焚溺,痛切在躬。况彼兵出无名,神人共怒,而我师直为壮,将士一心,所向无前,何往不克!本欲为民而吊伐,岂忍多杀以示威。誓与华夷,蠲除首恶,期使南北,共享太平。’幕府遵奉指挥,应南北官员、军民,如能识运乘机,奋谋倡义,生擒乌珠,或斩首来归者,大则命以使相,次则授以节钺,各赐银绢五万匹两,良田百顷,第宅一区。至如萨里干,资性贪愚,同恶相济,昨在同州,已为李世辅擒缚,搏颊求哀,仅脱微命;尚敢驱率其众,复侵关陕,有能并杀擒献者,推赏一如前约。其有乡党豪杰,忠义旧臣,虽遭敌人迫胁之凶威,岂忘国家涵养之大德!纠合戮力,建立奇功,高爵厚禄,上所不吝,前愆往咎,一切涤除。此意不渝,有如皎日,天地鬼神,实鉴临之。檄书到日,上下僚采,远近兵民,递相告谕,共赴师期。富贵之报,泽及子孙,忠义之名,光于史册,悉乃心力,其克有勋。”

    戊申,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济州防御使、东京副留守刘锜为鼎州观察使、枢院副都承旨、沿淮制置使。

    时金兵围顺昌已四日,乃移寨于城东拐李村,距城二十里。锜遣骁将闾充,以税卒五百,募土人前导,夜劫其寨。至军中,氈帐数重,硃漆奚车,有一帅遽被甲呼曰:“留得我即太平。”不听,竟杀之。

    既而报都元帅宗弼亲拥兵至。先是宗弼在龙德宫,得告急之报,即索靴上马,麾其众出军,顷刻而集。过淮宁,留一宿,治战具,备糗粮,自东京往复千二百里,不七日而至。

    锜闻宗弼至近境,乃登城会诸将于东门,问曰:“策将安出?”或谓今已屡捷,宜乘此势,具舟全军而归,锜曰:“朝廷养兵十五年,正欲为缓急之用。况已挫敌锋,军威稍振,虽多寡不侔,然有进无退。兼敌营近三十里,而四太子又来援,吾军一动,被敌追及,老小先乱,必至狼狈,不惟前功尽废,致敌遂侵两淮,震惊江、浙,则平生报国之志,反为误国之罪。不如背城一战,于死中求生可也。”众以为然,欲求效命。

    锜呼帐下曹成等二人,谕之曰:“吾遣尔为间,事捷,有厚赏;第如我言,敌必不杀。我今遣骑探路,置汝队中,汝遇敌,必坠马,使为所得。敌帅问我何人,则曰:“边帅子,喜声色,朝廷以两国讲好,使守东京,图逸乐耳。’”已而遣探骑果遇敌,二人被执,宗弼问,对如言,宗弼喜曰:“可蹴此城耳!”遂下令,不用负鹅车砲具行。翼日,锜行城上,见二人远来,心知其归,即缒上。敌械二人,以文书一卷系于械,锜取焚之。

    己酉,四川宣抚副使胡世将,命都统制吴璘、杨政以书遗金右副元帅完颜杲,约日合战,略曰:“璘等闻之,师出无名,古之所戒。大金皇帝与本朝和好,复归河南之地,朝廷戒饬诸路,安静边界,不得生事,丁宁恻恒,无所不至,诸路遵禀朝廷约束,不敢毫发有违。今监军忽举偏师,侵暴疆场,人神共愤,莫如其故。璘等身任将师,义当竭诚报国,保捍生灵,已集大军,约日与监军一战。兵法,敌加于己,不得已应之,谓之应兵。兵应者胜,璘等不为无辞。”完颜杲遣古延以三千骑直冲南军,都统制李师颜等以骁骑击走之。古延入扶风县城守,杲别遣军策应,不能胜而退。师颜等攻扶风,拔之,擒金兵一百十七人,首领三人。别遣裨将击凤翔西城外敌寨,杲怒,自战于百通坊,列陈二十馀里,统领姚仲等力战,破之,杀获尤多。

    先是帝闻敌兵渡河,以御札赐世将,令率厉将士,保捍关隘,有能建立奇效,卓然出众,虽王爵节钺,亦所不吝。又赐吴璘、杨政、郭浩、田晟诏书谕旨,仍命世将给付焉。

    金都元帅越国王宗弼入泰和县,壬子,攻顺昌府。

    先是宗弼至顺昌,责诸将用兵之失。众曰:“今者南兵非昔之比,国王临城自见。”宗弼至城下,见其城陋,谓诸将曰:“彼可以靴尖趯倒耳!”即下令:“来早府治会食,诸军所得玉帛子女,听其自留,男子长成者皆杀。”且折箭为誓以激其众。

    平明,敌兵攻城十馀万,府城惟东西两门受敌。锜所部不满二万,而可出战者仅五千。金兵先攻东门,锜出兵应之,金兵退。宗弼自带牙兵三千,往来为援,皆带重甲,三人为伍,贯韦索,号“铁浮屠”每进一步,即用拒马子遮蔽,示无反顾。复以铁骑为左右翼,号“拐子马”悉以女真充之;前此攻所难下之城,并用此兵,故又名“长胜军”时金诸帅各居一部,众欲击韩常军,锜曰:“击韩虽退,宗弼雄兵尚不可当也。法当先击宗弼,宗弼一动,则馀军无能为矣。”

    时天大暑,敌远来疲敝,昼夜不解甲。锜先遣毒颍水上流及草中,戒军士虽渴死,毋饮于颍。金士马饥渴,食水草者辄病,往往困乏。锜士气闲暇,军皆番休更食羊马垣下。方早凉,锜按兵不动;未申间,忽遣数百人出西门;金兵方接战,俄以数千人出南门,戒令勿喊,但以短兵极力与战。统制官赵撙、韩直皆被数矢,战不肯已,锜急令扶归。士殊死斗,入敌陈中,斫以刀斧,至有奋手捽之,与俱坠于濠者,金兵大败,杀其众五千,横尸盈野。宗弼乃移寨于城西,掘堑以自卫,欲为困官军之计。是日大雨,平地水深尺馀,锜遣兵劫之,上下皆不宁处。

    乙卯,顺昌围解。

    宗弼之未败也,秦桧奏令刘锜择利班师,锜得诏不动。至是宗弼不能支,乃作筏系桥而去。宗弼至泰和县,卧两日,至陈州,数诸将之罪,自韩常已下皆鞭之。于是复以葛王褒守归德府,常守许州,翟某守陈州,宗弼自拥其众还汴京。

    丙辰,湖北、京西宣抚司统制官牛皋及金人战于京西,败之。

    己未,枢密院都统制郭浩遣统制官郑建充等集鄜延、环庆之兵,攻金人于醴州,败之,复醴州。

    三京招抚处置使刘光世进军和州。

    壬戌,诏:“敌人侵攻河南,已决策用兵,所宜经理财用以赡军旅。帅守诸司,自当体国协济大计,可将应见管钱物量留经费外,尽数起发。有能率先应办,当加褒擢;如隐占不实,必置于法。”并谓在官钱物,不得因缘扰民。

    甲子,权主管鄜延经略司公事王彦,拒金人于青溪岭,却之。

    初,右副元帅完颜杲既破凤翔,与都统制吴璘、杨政夹渭水而陈。璘驻兵大虫岭,杲自登西平原觇之,曰:“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此难与争。”乃引去,自泾原路欲趋邠州,于是枢密院都统制郭浩,统右护军及鄜环之师在邠州三水县,泾原经略使田晟,遣统制官曲汲、秦弼拒敌于青溪岭。宣抚副使胡世将,谓浩非素临行陈之人,难以责成,即遣彦及统制官杨从仪、程俊、向起、郑师正,曹成等分道而出,与金人战蒿谷、吴头、麻务屯之间。金人屡败,留千户五人守凤翔,杲自将锐兵攻青溪。汲、弼不能当,战败,弃青溪走,世将命晟召汲,斩于军前以徇。彦率兵迎金人,战盘堠、兔耳,败之。金人去,复还屯凤翔。

    初,命司农少卿李若虚往湖北、京西宣抚使岳飞军计事,至是若虚见飞于德安府,谕以面得帝旨,兵不可轻动,宜班师,飞不听。若虚曰:“事既尔,势不可还,矫诏之罪,若虚当任之。”飞许诺,遂进兵。

    左从政郎张阐为秘书省正字。

    阐因转对,论三事:其一“请广求人才,任将相,练士卒,则徽宗梓宫可还,母后、渊圣可归;毋专屈己许和,使权不在我。”二曰:“臣比自温历处、婺,浃旬再值雨雹,麦秀者偃,桑萌者落;宜恐惧修省,以召和气。”其三论官冗曰:“兵火后,县不满千户。设官乃十馀人;州不满万户,而官至百馀人,场务及兵官率十员。无学校而置教官,无军士而置将领,驻泊钤辖之属及员外置署者不在焉。昔光武并省四百馀县,吏员十置其一;唐宪宗用李吉甫言,省冗员八百,吏千四百。汉、唐中兴,宜以为法。”帝奖谕曰:“非卿不闻此。”

    湖北宣抚司统领官孙显及金人战于陈、蔡间,败之。

    丁卯,帝谓大臣曰:“朕躬履艰难,久于兵事,至于器械,亦精思熟讲。昨造大镞箭,诸军皆谓头太重,不可及远,又造锐首小枪,初亦未以为然,其后用以破敌,始服其精利。今刘锜军于顺昌城下破敌,正用此枪也。”

    戊辰,川陕宣抚司都统制杨政所遣左部统领官曹成,自汧阳袭金人于天兴县,败之。

    京乐宣抚使韩世忠,遣统制官王胜率背嵬将成闵北伐,遇金人于淮阳军南二十里,水陆转战,掩金人入沂水,死者甚众,夺其舟二百。

    资政殿大学士、福建路安抚大使张浚言:“臣切念自群下决回銮之计,国势不振,事机之会,失者再三。向使敌出上策,还梓宫,归两殿,供须一无所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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