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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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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夜,丑时,一千个熟悉的稻草人又开始翻墙缓缓而落。

    然而,秦军那边已经连意思意思的射上几箭,表示一下关注也不肯,直接对挂在墙头的东西,视而不见。继续大被一盖,窝在被窝里继续睡大觉。他们不像是晋州城内的秦军那样,有瓦遮头,有床垫地。他们大冬天的,扎营睡在雪地上,只能靠底下的几层稻草来减去一些湿冷,但不管铺多少稻草,人躺在上面,总是觉得不大舒服。这几天,夜里还很倒霉的经常是大雪夹着冰雹打下来,闹得他们更是夜不成眠,这样折腾了几夜,难得今晚夜色晴朗,无风,无雪,无雨,无冰雹,别说是那些露了陷的稻草人,就算再来两顶小火炮,也吵不醒目他们。

    主帐篷里,大将军周放翘着脚,弓坐在床上,半眯着眼睛,听着探子的回报,心里乐呼呼的,周围坐着的几员大将脸上也满是喜意,人人都是一副卸下了心头大石的模样。

    据探子报,裴嗜武的大军在百里之外扎营了,而且一路军正往广南方向去,大概是要同裴能商的军队汇合。就目前各种现象来分析,裴嗜武和裴能商也只是凑巧的往这边方向路过,两军的目的地都不是晋州。

    而他这里,打了那么久,现在多少已对晋州内的裴家军兵力有了一定的了解,只要后头的裴家军不来,他有的是时间,晋州原本就是他的地盘,那个地方有什么,他心里很清楚。

    很明显现在晋州里的裴家军弓箭已经不足了,至于粮食,他想起这几日,晋州城内日渐减少的炊烟,捏指一算,不觉心里大呼痛快,他与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在财物运输中,他坚持粮食先行,其他的后置,以至于再决定要撤离闰国的时候,他早已经把绝大部分的粮食运回秦国,晋州城内剩下的粮食顶天了,也就最多只够供晋州城内那些老弱病残的秦兵撑一月,现在再加上几千个裴家军如今,半个月已过

    哼哼哼周放冷冷的笑起来,在地图上,晋州城周围,用染了浓墨的毛笔,重重的画了一圈。

    既然攻不下,那么就困。我就不信,饿不死你们。

    相对于秦军的悠闲,晋州这边可就忙碌多了!整座城市灯火通明,一千名蒙着面,身着黑色劲装的杀手,整齐的站在广场上。

    喜膳亲捧着两碗酒,送到负责领队的萧子夜和丑面前,道:“听说你们以前在大师兄那里共事过,即是如此,废话我就不再多说了,这次夜袭我和小姐以及二少爷在此等你们的好消息。”说罢,自己也捧起一个大碗,高高举起,对着众位将士高声道“我代小姐,在此祝各位将士马到功成!”语毕,仰首把手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紧接着,一阵整齐的吼声响起:“属下定不辱使命!”

    众人齐步走向城墙,萧子夜微微落下几步,在经过喜膳面前的时候,停了一停,低声问道:“小姐怎么了?”

    喜膳抬头望着他,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的看着面前这个总是不苟言笑的男人,亮丽的脸蛋上,慢慢的勾出一个大咧咧的笑容,道;“小姐只是受了些风寒,并无无大碍,而且有二少爷在照看着,你尽管放心。”

    “是,谢谢大小姐!”萧子夜难得的,竟向她弯身致谢。

    喜膳没再说什么,只是又回了他一个笑容。

    “这萧子夜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回去的时候,喜膳拍了拍脑子,总觉得好像是有些什么东西被她遗忘了。

    半夜,一千稻草人被悄悄的收了回来,另一千黑衣人被放了下去

    秦军的哨兵远远的看着,嗤笑出声,这阴谋诡计都早就被看穿了,这几放几收的把戏却还在夜夜上演,裴家军要不是脑子坏了,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别看了,有啥好看的,不就几个稻草人嘛!”哨兵乙拍了一下哨兵甲,说完还不忘打个哈欠,埋怨几句“妈的,难得今晚天气那么好,怎么就轮到老子值勤。”

    哨兵甲很义气的转过身子道:“大哥,你歇着吧,我给你看风!”

    哨兵乙等的就是这句,手里的长矛往哨兵甲手里一塞,自己伸了一个懒腰坐下来,后背靠着一颗大树,就开始闭眼梦周公,谁知眼睛才刚刚闭上,脖子一凉,再也睁不开了。

    “走!”丑和萧子夜一人一个,轻轻的放下手中的尸体,打了个你左我右的手势,各带着一对人马,迅速的向两边分头散去。

    这样一夜,帐篷里的秦兵睡得很沉,沉到外头,杀声四起,火光冲天也不醒人事。

    周放衣冠不整的被一名士兵从帐篷里扶出来,此时,他脸色不正常的一片潮红,像是憋着一股气撑着。

    “陈副将他们呢?”周放哑的声音问,他看着帐篷外,那些睡在外头,虽幸没有中毒,却手无寸铁,乱作一团,四处逃窜的士兵,心里更加躁急不安。

    “小王和小刘已经过去找他们了!”士兵连忙回答道。

    “去,让还能动的,把马都牵到东边的小路!”周放甩开士兵令道,自己则是拿起帐篷外的一桶结了一层薄冰的雪水,当头倒下,一个哆嗦下来,人也清醒了许多,便是提着佩刀,冲从向慌乱的人群。

    “大家,别慌,扶起旁边还能动的兄弟,去东边小道上集合!”他扯着嗓子,抓住身边乱冲乱撞的士兵大喊。

    一群衣裳褴褛,满脸血沫的秦兵逃出那个到处都是尸体,一团纷乱的营地,相筋疲力尽的互搀扶着走到一个蓬头洉面的男人跟前。

    “还剩下多少人?”周放抹掉脸上的血污问道。

    “一千三百二十一人!”被搀扶着的陈副将推开扶着自己的小兵,慢慢的走出列,低声闭眼咬牙道。他跟了周将军那么久,从来未曾这么狼狈过,败仗不是没有打过,以前就算是和裴嗜武对阵,也不曾输得这么惨烈。一共两万五千多人在此扎营攻打晋州,结果,诺大的营地,安全逃出来的,仅仅只有区区的一千三百二十一人,而这逃出来的士兵中,更有很多是手无寸铁,在雪地里,狼狈的赤着脚丫卷着棉被就往外跑。

    马没有了,武器没有了,睡在帐篷里的士兵无端端的都中了毒,剩下的被杀的杀,被俘的俘。逃出来的,仅仅只是这眼前的三千一百二十一人。

    周放上前拍了怕情绪低落的陈副将的肩膀,道“走,前面五里处的小山坳处,我置放了一些快马和衣物,粮饷,应该够我们回秦国。”

    “将军”众人一听,莫不眼前一亮,对于周放暗里留着的这条后路,感动的同时,也提着步伐,加快了速度,连走带跑的就往前奔。毕竟,谁也不想做个游魂野鬼,客死它乡。

    一里又一里,眼见,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希望和现实总有着那么一段,残忍的距离。

    周围丛林一下子亮了起来,火光形成一个椭圆的光圈,把他们团团圈围住。

    “周大将军,这大半夜的,您准备往哪去呢?”

    周放刚刚稳住慌乱的士兵,便是听到前面有人在喊他,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红衣女子,骑着在一匹黑头大马,慢悠悠的从丛林中走出来,手里握着一把七尺长刀,威风凛凛。她的后方左右两边,数百张弓弩闪着寒光,杀气腾腾的正对着自己这边。

    “路夫人,这大半夜的,您不在家侍夫养儿,奔波在此,又是何故?”周放也不慌,也来了个明知故问,打了这么多天,他自然也不会傻到,现在都不清楚对方的将领是谁。

    喜膳闻言,美目一弯,掩着红袖,忽然笑得花枝招展。

    “周将军,您真爱说笑,本夫人自然是在此恭候您的大驾了!您看这大半夜的,夜寒雾重,拐弯抹角的话我们就不说了,不知道周将军赏不赏脸跟本夫人走一趟?”

    周放望着周围的弓箭一圈,也干脆“只要您能饶过末将的这些同僚,路夫人想要我去那,我就去那!”

    喜膳又是呵呵的一笑,道“周将军果真快人快语!”说罢,红袖一挥,周围举起的几百张强弩,纷纷放了下来,随即有人给周放牵来了一匹白马。

    “周将军!”喜膳笑眯眯的做了请的手势。

    周放见部属应已逃过一死,向陈副将交待了几句后,便翻身上马,缓缓的跟在喜膳后面。

    路行三里,出了丛林,周放才明白自己的刚才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

    源源几里,漫天军旗,迎风飞舞,一“裴”一“武”两个大字,在烧红了半边天的柴火映照下,相互辉映。

    远远的站在一个人,剑眉星目,一身威严的坐在一匹黑头大马上。

    周放脸色大暗,不敢相信的望着这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那个本应相隔百里,战神一般的裴嗜武,居然来了!

    -----

    再入晋州,恍如隔世。

    一样的城墙,一样的道路,不同的只是那高悬的旗帜和换了面孔的主人。

    七弯十八拐,他跟着侍从入了一间造型美观的高墙大宅。

    周放望着眼前这些熟悉的景物,心里忍不住自嘲的一笑,这屋子,一个月前,还是他的宅子。

    “周将军,请!”领路的侍从,把他带到门口,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周放跨步入屋,见房内坐着三个男女。中间正位上,一个紫衣女子正掩着唇,轻轻的咳嗽了几声,右边一个瘦弱的白衣男子低着头正在和她说着什么,而左边那个皱着眉也在望着女子的男人,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败将周放,见过诸位!”也不管有没有人理他,他入了正厅,一抱拳,不卑不亢的扯着喉咙就喊。

    “周将军,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嗜武把眼光从裴晓蕾身上移开,转向周放。

    “托裴将军的鸿福,败将还能吃能拉,死不了!”周放有些愤怒,自己明明都落魄成这样的,还怎么别来无恙?

    “原来周将军就是大师兄常夸说的,那个多次从他麾下全身而退的将才啊!”一顶高帽从紫衣女子口中当头砸下,罩得周放有些找不到北!多次?从裴大将军麾下全身而退?有这事儿?他挠挠头,怎么自己都记不住?

    缓了缓神,他见前面的三人正在饶有意味的看着自己,也豁出来,抬头与他们直视。这一看,不得了了,心里漏了一拍,老脸竟微的有些烫,乖乖啊,正位上的那个紫衣女子,虽然病怏怏的模样,长得可真漂亮。

    “那个,咳!”感觉到有两道不甚友好的目光射过来,周放假装咳嗽了一声,定了定心神,本能的转头望向看起来较为消瘦且比较安全的白衣男子道“恕败将斗胆一问,这场战是谁同我打的!”

    他本以为这场战争的主导者是裴喜膳,不过在路途一问才知道是另有其人,但再往下细问,这位路夫人却嘴巴像是缝了线似的,谅他怎么追问,都不肯再透露半句,只说“到了你晋州,你便知”裴嗜武将军那是不太可能了,单不说,之前两军距离的远近,单是靠他手上的兵力,完全不必拐着弯子对他用奇军,正军一出,他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待被他视为主将的白衣男子缓缓的把目光转向正座中央的女子时,他愣了愣。

    待紫衣女子淡淡清冷的自我介绍时,不知怎滴,大冷天的,他居然刷刷刷的额上满头是汗。又过片刻,像是嫌之前丢出来的炸弹不够大,白衣男子接着缓缓的开口,这身份一亮,因由都尚未说起,他的意愿若何也还没问周放这个行军十载,堂堂的七尺男儿,竟已经面色如土的瘫软在地,张着大嘴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而,我们裴嗜武,裴大将军,从头到尾,未发一言,只是轻轻的敲着食指,淡淡的笑

    野史上说。

    周放是个俗人,爱花,爱草,爱钱,爱权,爱女人打架,骂街,喝酒,聚赌,嫖妓,无一不好,无一不沾。

    周放又是个奇人,在晋州之战大败被俘,其后见了裴家的三位主子,第二日就干脆利索的带着余下的一万多将领。连同晋州城内俘虏了的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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