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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任人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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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米尔直冲凯蒂走过来,她首次发现他究竟是种什么样的人。所有的笨拙和不合时宜此时都荡然无存。这个年轻人此刻正摩拳擦掌,充满了欲望。他显然很高兴,棕色的眼睛灵活地闪动着不安分的光。

    他伸出手朝她的脸狠狠打去,凯蒂的头立刻向后仰,躲过了这一击。她不相信地看着艾米尔。他是个爪牙。

    他再次攻上来。她的头往后仰时,脖子上的链子勒住了她,她痛苦得差点哭出来,又拼命忍住了。

    她并没听到劳尔命令艾米尔走开,可艾米尔一定是得到过这样的命令了,他失望地垂下肩膀,转身走开,明显地透着不高兴。

    劳尔已经擦干了脸和衬衫,在露台那面看着她。天色此时更暗了,蜡烛在他的脸下发光,让他显得尤为阴险恐怖,看上去像个骷髅。

    “这次。”他的声音略为颤抖“你不会受到惩罚,我不是个残忍的人,但是我警告你,亲爱的,如果你还敢再玩这种把戏,你的惩罚将是极为严厉的。艾尔米一直想要得到你,而他的方式并不同于我或鲁西安或其他人的。艾米尔有一种独特的快乐方法,我想他总得让它付诸实施的。我给你时间,让你好好想想试图违背我的意志的危险性,也许只有你自己的心灵才有说服你的力量。为你着想,我希望如此。”

    “你打算干什么”凯蒂问劳尔。她的嗓音十分平缓,丝毫不泄露出内心的愤慨。

    “哦,现在还不能说。我想时机未到。”

    “也许如果你给我个解释,事情就不会演变到这个地步了。”凯蒂说,轻轻摸着自己被弄痛的脖子。她试图不让自己的嗓音发抖,也几乎做到这一点了。

    “我也不愿搞成这样呀。现在你乖乖听话吧。我警告你,如果你还要捣乱的话,有你苦头吃的。你在这儿没有朋友,识时务者为俊杰吧。”他离他们,去换衬衣了。其他继续回到座位上进餐。安娜过来收拾凯蒂身旁的杂物,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凯蒂不知她会怎么想这件事。劳尔当着她的面就这样随心所欲吗?她是不是毫无法律观念,或者说。她认为她的主人是高于法律的?

    她不知道。她又疲累又惊恐,只想离开这儿。她想尽快回到平平凡凡的人中间,虽然有些厌烦,但毕竟是安全的。

    她宁愿看看普通的风景,旁边有公路,有房子,而她现在所处的如画景色,是帮不上她一点忙的。

    她颓然坐在露台上,背靠着栏杆,竭力不哭出来。这是她难以忍受的侮辱。

    劳尔回来了,她没有注意到他,他也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

    第二天仍然是在露台上被拴着渡过的。没有人伤害她,只有艾米尔对她依然虎视眈眈。吃的依然供应,如果她需要方便,她就会被带到屋内,用用她自己的洗手间。可是这就是她全部的自由。她失去了自我,失去了尊严,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这是一种多么难受的经历啊。

    她已经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只能伺机逃跑。她瞄准了一个时机。她脖上的链条被取下来,正要被带到房间里的时候,她不及多想,纵身跳下了湖中。

    冷冷的湖面溅起一大片水花。她的手举在头顶上,向下俯冲,她这时才一阵惊慌,不知从哪儿走好。

    湖水特别暗,她分不清方向,忽然她发现有一道较亮的光线,她抬起头,原来是空气和水面的交界线,不能向上冲了,只要头露出湖面,他们一定发现她的,而她就不得不再次被抓住。

    她盲目地转过身子,又向着暗处游去。她的空气快不够了,肺已经支持不了太久。她的手摸到硬硬的东西。太不幸了,是露台下面石壁。

    凯蒂极其需要空气,猛地向上一面露出半个头,这时发现她处于拱壁下面。

    除非想走远,否则她可以一直躲在这儿,直到他们放弃搜寻为止。

    她紧紧抓住石壁,大口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她的头有些痛,但有了氧气,一切都好多了。可让她又惊又疑的是,她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她看不见东西?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但这片漆黑是无庸置疑的。

    她要死了么?这是不是一个垂死的人的临终感觉?她相信她还在呼吸,但也许是她弄混了,或者是冷冷的水正灌进她的肺里面去吧?这样死倒也挺舒服。

    如果她要死了,她真的很不甘心。她的裙子紧紧贴住她的腿上,凉鞋已经丢了一只,浑身疲累不堪,耳朵里一直在嗡嗡作响。

    凯蒂的脑子清醒过来了。她这是在露台底下。

    她小心翼翼地看看地周围的环境。忽然她的脚碰到了个硬邦邦的东西,被刮擦得有点疼痛,她发现自己踩到了阶梯上。

    她手脚并用,向上爬,上半身露出了水面。忽然她刺痛的脑袋又碰到一个硬硬的表面,她一疼,滑回去好几级石阶。

    她又硬起头皮向上爬,这一次把一只手放到了头上。似乎有些水草绊住了她,粘糊糊,脏兮兮的,她竭力用麻木的手指拨开它们。

    她将会被困在这儿,慢慢死掉吗?这石级是用来干什么的?似乎根本没有什么方向性。凯蒂又急又恼,拼命把那些水草拨开,心想着连这些东西也要跟她过不去。

    终于有一丝微光透进来了,凯蒂喜极而泣,她用力一抬,石板被推到一边,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一些干干的沙粒飞到了她眼睛里面,自由了。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想到也许是进到房间里面了。如果她恰好处于餐桌下,她是没办法爬出去的,而且,她刚才弄出这么大的声音,也许已经引起丁他们的注意,也许他们已经围在旁边,等待她钻出去了。

    可这儿不是餐厅,她也想不出这到底是哪一间。石板上的地面很脏,光线很暗,她也几乎看不清四壁。即使如此,她对这一点微光还是充满了感激。

    这是地下室。不,这是地牢。她处于塔底,是从水闸门进来的。

    凯蒂小心翼翼地把石板挪到原来的地方,尽量不露出被动过的痕迹。她每动一下,地板上都留下湿湿的印记,但不久它们就会干的,到时候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她一阵轻松,毕竟苍天有眼,帮她躲过了追踪。除非劳尔非常清楚他水下的这些建筑构造,不然他是万万不会想到到这儿来找的。他们一定认为她跑了,于是到岛周围的湖里去找,而她其实还躲在岛上的某个角落里。在一定意义上说,她是自由的。

    她的第一个需要是弄些干衣服,以免着凉。这时候健康是尤为重要的,她决不能倒下。她勉强脱下衣服身体直起鸡皮疙瘩,湿漉漉的。她用力扭干头发,准备回到她的房间里去。不能等到天黑才过去,到那时他们肯定已经回来了。

    现在是她的机会,只要她能够小心避开安娜就可以了。

    她爬上梯子,准备走到上面,进入主房。当她的手碰到那扇通往主房的门,她忽然想起门曾经是锁着的。老天啊,如果真给锁上了,那她就彻底完蛋了。她从一种被囚禁的状态达到了另一种状态,实质却丝毫末改。她小心翼翼地试试那把锁。

    她记得劳尔最后一次和她嬉戏——她蹦跳着逃走了,他跟在后面跑。她重重地关上了门(或者是安娜在他身后接着关上的),但似乎谁也没曾费神去锁它。

    谢天谢地。

    凯蒂轻轻走出门,并关上了它,蹑手蹑脚走到一个屋子里,从那儿可以俯视露台,船已经开出去了,劳尔背对着她站着,冷酷地看着,其他人一定都离开这儿去追她去了,只剩下安娜站在劳尔身边。

    凯蒂感到机会来了。她轻轻地跑进自己的屋子,轻快地穿上内衣、衬衫、罩衫,每穿一件她颤抖的身体都多一分暖和。她取过手提包,不敢把它拿走,只是取出了自己的信用卡和一些现金,以及一把梳子。

    然后她穿上短袜和鞋子。她知道她的逃脱是一件艰苦卓绝的事情,得经受好长时间,所以她必须准备充分,房间里有饼干和水果,她各取了一些。不一会儿,她又想起塔里没有水,于是又用她的旅游水瓶装了一瓶矿泉水,背在肩上。

    好了,她现在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回到塔里——那个暂时比较安全的地方,在那儿再细细考虑下一步怎么做吧。

    她赶快跑回去,顺便拿走了塔门的钥匙,在里面反锁起来,心理多一分安定与妥贴。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凯蒂忙碌一阵,把那些笨重的东西搬到楼梯口。即使她们破门而人,也多少要受到阻碍。

    凯蒂向塔顶爬去。她依然记得塔顶上有些可怕的东西,但她宁愿上去也不愿到地下室里去。她希望靠阳光和空气近些。地下室的阴暗潮湿是很可怕的。而且她也不放心,万一劳尔想起他屋底的那种构造呢?

    而且,要是她不小心弄出声响来泄露了她的行踪,从这阁楼上逃开要比从地下室方便。

    凯蒂吃了一些饼干和水果,喝了点水,打了个盹。她实在已是精疲力尽了,一阵发困。她甚至希望自己没忘了偷一条毯子上来,并迷迷糊糊地想,值不值得再冒一次险去弄毯子。当然不能。他们还在找她呢;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呀?只要他们去申报她意外死亡,他们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周折了。这里没有电话,无法与外界联系,也许,他们是开着船和小汽车去报案了?不过凯蒂认为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追捕的。如果他们发现被移动过的石板,知道她又回来丁,来一番大搜查,她该怎么办?如果他们发现塔给锁上了,那么她还处在这个阁楼里就更为危险了。

    凯蒂太累了,不能继续再想下去了。她沉沉睡了过去。

    很遗憾她的表灌满了水,已经看不太清了。凯蒂把它举到窗子上,透过阳光,时间的数字还是依稀可见。外面非常安静,只有微风轻轻掠过。他们一直在找她,从一个岛屿找到另一个岛屿。他们也许还以为她含着一根芦苇躲在水底呼吸,但时间渐渐过去,这种可能性也越来越小,然而他们还在巡逻。凯蒂不时看一眼他们,只看得见船缓缓地绕着岛屿转圈。

    凯蒂吃点东西,喝点水。她休息一会儿,想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外面的人是肯定看不到她的。为谨慎起见,最好还是等些时候吧。他们保全自己的最佳方法,是报告她的死亡,并宣称这是意外事故。这听起来非常可信,而他们必须众口一辞地编出一个故事来,然后警察就会赶来。她希望他们很重视这个案件,而她就只要耐心等着,最后出现在警察面前就可以了。

    太沉闷了,一直这样等下去。然而这是目前所能做的最安全的事。她走到她房间的那个时候,她根本无暇思考,而现在,她可以好好想想了。她那时还以为自己会抱着一个包,包里装着干衣服,游一个晚上,然后到边境上去换。这太幼稚了,根本是不可能的,光是鲁西安的追踪就让她无处藏身。

    他们一整夜都在岛周围搜寻。她向后扫了一眼。她能跑到车库里,起动那辆小货车?不能。太遗憾了,这是一个逃跑的绝好方案。

    她睡得很不舒服,她绝望地悄悄溜出阁楼,跑过寂静的屋子,进了她的房间。

    她又灌了一瓶矿泉水,刷刷牙,从一个框子里找出两条毯子和一个靠垫,偷偷抱走了,最后还是没敢拿枕头。她又爬上塔顶,小心地插上门栓,但还不是不可避免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凯蒂抱着这堆东西上了阁楼,开始睡觉。

    这时屋外响起一片嘈杂声,凯蒂一阵兴奋,以为是警察来了,她的苦难结束了。然后她又听到尖利的声响,意识到有人在开枪,似乎是从外边射过来的,天空一道闪亮,人们横冲直撞到处跑。

    声音静下来了。他们一定进了屋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人不可能是警察,除非劳尔的秘密已经泄露出来了。

    那他们是些什么人呢?他们要做什么?凯蒂对他们的行为百思而不得其解。

    塔壁非常厚,凯蒂什么也听不到。时间很快过去了,已经到了黎明。凯蒂开始坐立不安起来。他们没有去警察局。

    他们朝什么人开枪。他们看起来像罪犯。

    她在这全部事情里究竟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她为什么会被带到这儿来?也许他们已经捏造出一个什么故事,让人们认为她的失踪与他们毫无关联。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带她来这儿?劳尔是偶然遇到她的。她简直不能相信这一切都出自精心的策划。

    这时她完完全全给吓呆了。阁楼里已经微微透出灰蒙蒙的光,天快要亮了。

    一种挫败感包围了她的全身。她应该早些离开的。如果她晚上跑掉,游一晚上,她差不多该到湖岸上了,到那儿再想其它对策吧,她毕竟不是在沙漠里,最终总会有办法的。

    她是一个健康的年轻女人,她本来可以自救的。然而她却乖乖地等在这儿,等着警察来救她。她太低估了她的这些对手。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死活,也许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杀掉她。他们是变态者,喜欢着恐怖、性、和死亡。她一直被蒙在鼓里,毫不知道自己的死期临近。

    凯蒂背靠着墙,浑身软绵绵的,害怕极了。下面的嘈杂声又响起来了,好像是很远的某个地方传来的吼声。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他们开始敲打着门。她全然失去了主意。她不可能再往上去了,上面已经没有地方了;她也不可能在他们破门而入的那一刹冲下去。她害怕极了,一丝不能动弹,只是不住地埋怨自己的愚蠢与自以为是,她早该凭直觉行事的,那样的话她早就逃掉了。

    最后她听到打开了。他们肯定找到了另一把钥匙。毫无疑问,一定是她露出了什么蛛丝马迹,以致他们发现了她逃跑的路线?——说这些已经太晚了。他们最终找上门来了,这就是结果。凯蒂站起身来,力图显得高贵而庄严。

    许多男人的声音怒气冲冲地响起来了。她听到劳尔慢吞吞的语调,劳尔愤怒的咆哮。一个她认不出的声音在说着什么。门又关上了,只剩下一片静寂。

    凯蒂静静地站在那儿听着这一切,心潮起伏。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过了一会儿,下面又有了动静,但没人开口讲话。

    时间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有人在开门,脚步声进来了。

    凯蒂抬起一条腿,脱下一只鞋,坐在楼梯口,右手举着鞋子,心想要是它是一根木棍就好了。她感觉到一股杀气。

    不知有谁上了楼梯,先是露出头来,然后是肩膀。凯蒂用尽全力狠狠打了过去。

    他“哎哟”一声。凯蒂立刻发现自己这一招并不奏效?

    他还呆在原地,哼哼唧唧的。

    “谁在上面?我不知道这个监狱已经租出去了。哦,看在上帝的份上”她还是不知道这是谁,她退到一边,等着。

    她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四周看看。这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阁楼里也亮堂了许多。凯蒂看清这是谁了。

    她扔下鞋子,不自觉地摸摸脸。“你。”她喘口气说。

    他的脸直直面对着她。“这不是待客之道。”他轻声说。

    “你真缺少女性温柔,凯蒂。在可佛时我就这样相遇,现在我确定这一点了。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不是淑女,凯蒂。”

    他们一起坐在凯蒂的毯子上,约翰、索内尔和她自己。

    在这种古怪的境况下,凯蒂和这样一个男人坐在一起是毫不奇怪的,虽然这个男人曾经利用过她逃脱法律追究,在上山的路上遇到他时也对她不冷不热的,可是之后她依然对他念念不忘。

    这一次他又是这个样子了:又累又脏,还负了伤。这是枪伤,不过他说这是小意思。凯蒂看得见他衬衫上的血迹。

    “你在这儿干什么?”凯蒂问。

    “你在这儿干什么?”他说。

    “我在伦敦遇到劳尔,他邀请我与他同游。他说他在这儿有个好去处,”凯蒂颤声说。“我相信了他,因为这似乎符合他的身分。”

    “你是偶然遇到他的吗?”约翰有礼貌地问。“还是你早就认识他了呢?”

    “纯属偶然。”

    “你在可佛没见过他么?”

    “没有。我该见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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