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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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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个村庄,总有一些人会让人讨厌但又难以忘记,阿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我的村庄,阿豹是出了名的了,没有哪个人不认识他,就连小孩看见他也阿豹阿豹地叫,阿豹的出名,是有关他的酒量的,在村庄,阿豹是出了名的酒鬼。

    阿豹其实是我父亲的疏堂弟,也就是我的阿叔,但我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阿叔,平日里看见他,照例叫他阿豹,村上的妇女也那么叫他,一声声阿豹阿豹的,叫得怪亲切的,阿豹听了心里自个乐着。阿豹长的怪难看的,长长瘦瘦的脸像头驴,头发圈圈的,从不打理,像个鸡窝,穿着也不讲究,有时穿着一件宽松的衬衣,衬托着他瘦瘦的身体,像跟干柴,阿豹那样瘦削的身体,也许是跟他的喝酒有关吧。

    阿豹没什么嗜好,就喜欢喝酒,他年轻的时候,出外地干活,每天都要喝酒,老板见他整天醉呼呼的,没心思干活,没两天就把他炒了。其实阿豹很有力气,能毫不费劲地扛起一根两百多斤重的木头,但阿豹喜好喝酒,经常闹事,所以没什么人请他干活,阿豹就在村里闲着,有人请他了,他就去干两天,阿豹什么活都干,但因为好喝酒,总是干不长,只有村里好心的人,才经常请他干。

    阿豹很迟才取老婆,是北方贩卖来的姑娘,阿豹取了老婆后,出外面干过一段时间,在石场里抬石,因为他力气大,找回了好些钱,他的老婆看着也欢喜,帮他生了一男一女,眼看着他的儿女渐渐大了,阿豹干得很卖力,虽然也喝酒,但每天都适量的喝,阿豹每年都寄好几千块回来,村里的人都说阿豹变了,阿豹的老婆也在家卖力地忙里忙外,阿豹的日子渐渐好起来了。

    阿豹很大胆,他没读什么书,但有着一股蛮劲,但就是他这股蛮劲毁了他的,那天,石场上放石炮,点着了许久,也没见爆炸,大家都以为是哑炮,响不了,但没人敢去看,阿豹却挺身而出,也没人拦他,当阿豹走近那引爆的地方时,不幸的事发生了,石炮响了,阿豹被炸断了一只手,少了一只手的阿豹,干不了重活了,阿豹只好回到村庄。

    回到村庄的阿豹,整天呆在家里,什么活也没干,闲着喝酒,他的老婆整天骂他,阿豹照例喝,而且喝得更厉害了,整天沉醉着,没让自己清醒过。阿豹的两个儿女渐渐长大了,但连件象样的衣服也没有,阿豹的老婆急了,也跟丈夫撒起赖来,不肯下地干活,阿豹的家眼看就快毁了,村里的人都看不下去,骂阿豹没用,但阿豹还是照样沉醉,有时醉在路边,唱起了歌,有时在村口闹事,而且经常对他老婆喝来唤去的,阿豹的老婆整天以泪洗脸,向村里的人诉苦,但却没有办法。

    有一天,阿豹喝醉了赌起钱来,跟村里的一些混混赌,一天就输了几千块,阿豹自己输了钱还不知道,晕着头倒回家里,等到别人来家里要钱了才清醒过来,阿豹哪有钱,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把家里的东西搬走。阿豹的家更是一贫如洗了。

    眼看着阿豹的儿女要进学堂了,然而阿豹却没有打算,继续过着沉醉的日子,一天,阿豹喝醉酒回来,发现老婆不见了,他使劲找也找不到,有人说看见阿豹的老婆一早就提着一个包从村口里出去了,还以为她去赶集了呢。

    阿豹的老婆就这样跑了,阿豹整天跑去村口的小店了喝酒,喝醉了就大骂他的老婆,然而无论阿豹怎么骂,他的老婆也不会回来了,阿豹沉醉的日子继续着,他的儿女早就过了读书的年龄,但阿豹没有钱送他们,后来,国家来政策了,因为是单亲家庭,加上阿豹已经残废了,阿豹的儿女可以免费进学堂,但阿豹还是不想送他们,最后村里的人骂他,阿豹才勉强着把他的儿女送进学堂。

    近年来,村庄里逐渐建起楼房来了,然而阿豹还是住在那间破烂得漏水的瓦房,阿豹可不理这些,他有酒喝就行了,有钱的时候,阿豹就会去村口的小店里买一杯喝,他总是一杯一杯的买,喝完了再去买。就是没钱的日子,阿豹也不愁没酒喝,他去到哪里喝到哪里,遇到村里办喜事或者丧事,阿豹总会到场,每次总会喝得醉呼呼的。

    阿豹还会“偷”酒喝,他看见哪家没人在家了,就跑进去搜别人的酒盅,无论别人把酒藏得多好,阿豹总能找得出来,阿豹“偷”酒在村庄是出了名的了,但是没人敢说他,最多就是出门的时候把门锁好。

    村庄里的人都知道阿豹,知道阿豹的酒量,有时有人还会跟阿豹比酒量,但没人能赢阿豹,阿豹似乎已经对酒没什么感觉了,喝酒就像喝水那样,阿豹无论怎么喝,也就是那样醉呼呼,却没有晕倒,有时嘴里还会说些清醒的话。

    去年过年的时候,听说阿豹又赌钱了,输了好几千块钱,阿豹可没有钱还,家当也没有什么值钱的,追债的人说,要是还不了就要阿豹跟他打长工,阿豹哪肯,他说,我手都没了一只,还怎么干活,要钱没有,烂命就有一条,阿豹的债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往后,再也没人敢跟阿豹赌钱了,阿豹除了喝酒,也没干其他活,他就整天在村头的小店里走来走去,偶尔买几杯酒喝,偶尔看看别人赌钱,他的两个儿女已经快小学毕业了,但还是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村庄的人一说起阿豹,就会叹息,但一看见阿豹这样沉醉的日子,就会摇头,阿豹以后的日子会怎样,没人知道,但现在的阿豹,照例沉醉着,沉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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