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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刀客的原生态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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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朋友骗了两次,差点儿丢了性命。于是,我不再相信所谓刎颈之交。老万,老万也不是我的相知,他不理解我。

    我不用笔,因为刀客不需要写字,只需要记住人的名字和相貌。

    我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字,道上的人以刀为我命名“狂刀一斩!”好,就一斩吧。迎着树林里的阴风,我在黑夜里长啸几声,像狼嚎鬼哭。

    我不愿改变我那张严肃刻板的脸。感情对我有用吗?我不知道。

    就做个冷面杀手吧。最后倒在自己的刀下,也是一种幸福。

    5下月二十八,绝龙岭。

    我骑着马匆匆赶路,我想早去两天,看看山景。

    官道上,一大早,天气就燥热,太阳暴晒,地上像下了火,行人稀少。

    前面有一辆马车,跟着两个仆人,慢悠悠走。我催马赶上,赶车的跟我打了个招呼。天真热,午后会下雨吗?

    可能。我漫不经心答道。

    顺马车的车窗,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臂,一个女人拿着一片汗巾招了招。大哥,是你吗?

    谁叫我呢?我拉住马,和马车并行,那马车也停了。

    车帘撩起,露出一张女人的脸。

    红豆!怎么是她?我愣住了,看着她微显憔悴的样子,我很羞愧。

    看到我,她似嗔似喜。大哥,你好吗?

    是她,那个叫红豆的女子。眼眉声音,都是她。五年了,她还是这么漂亮。

    大哥,一声大哥,叫得我眼圈潮润。

    五年前的那个雨天,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来求我,要我为她父亲报仇,却拿不出定金。我说,这难办。哪有免费的杀手呢?

    她咬咬嘴唇,说愿意嫁给我,为我洗衣做饭,铺床叠被。

    我笑了,我要女人干什么?女人是杀手的累赘。再说,我不是小孩子,我会照顾自己的,我不喜欢麻烦别人。

    我拒绝了。

    那女人不走,她跪下求我。我的心很烦躁,这女人叫我坐立不宁,你走吧。我应了。

    当我提着她仇人的脑袋交给她,她笑了。她的嗓音像夜莺一样婉转。这时,我发现,她很美。比所有的女孩子都美。

    她给我带来一罐炖好的土鸡,还有一壶酒。

    那晚,我喝醉了,有女人在眼前,男人容易醉。

    她慢慢脱了衣服,她的身体月光一样皎洁,叫我睁不开眼睛。她的双臂像两条水草,不知不觉,缠紧了我的腰。我感到她的身子很烫,我的脑袋很晕。她贴着我的耳朵说,愿意陪我走遍天涯海角。那一夜,我的心融化了,竟流了两行泪。除了母亲,没有女人对我这样好。

    她说她叫红豆,好美的名字。

    我发现,她是个好女孩。勤快,妩媚,善解人意。她像伺候丈夫一样伺候我三天,我吃了三天女人做的饭,我听她为我唱了三晚的山歌。

    但我一靠近她的肉体,我就发现我的脆弱。我只是个三十岁的男孩子,不再是个钢铁汉,她的肉体能淹没我,她的温柔叫我依恋,我吃惊自己的心里变化。

    够了,够了。我告诫自己。我真怕爱上她,刀客的职业,也许需要女人,但不需要爱。我不会让女人伴随我去流浪。我不希望她跟我风餐露宿,我不想看到她的容颜在我肩头慢慢憔悴败落。

    三天的缘分该结束了,否则,我们都不会幸福。

    我说,你走吧,红豆,把这包银子带上,投奔亲戚吧。

    她的笑脸黯淡下来,你不喜欢我?她昂着脸,一脸委屈。

    我不会给你什么,你需要一个丈夫,我是个刀客,你跟我只有苦。

    我不怕。她小声说。

    我只陶醉你的肉体,并不喜欢你。我冷冷地说。

    红豆身子一抖,默默咬着发梢,脸上的红霞一片片脱落。

    她终于走了,没看我给她的钱。

    我不放心,暗中跟着,直到她回到舅舅家。我割掉鬓角上的一缕硬发,掷在地上,心里怅然若失。

    我唯一的爱恋,就这样埋葬了。

    我愿她幸福。她该过正常人的日子。我以为。

    五年了,你过得好吗?我发现我的嘴巴有点笨。这个女人在我心里一直像个影子,模糊不清,现在突然出现在眼前,怎么不叫我吃惊呢。

    还好,嫁了人家,做了二房,不过大娘待我还好,丈夫疼我,我有一儿一女。只是

    她停住了,神情有些疲惫。喔,她戴着孝,为谁戴孝呢?我问她。

    丈夫死了,上月叫人杀了。

    我替你报仇。我能为她做的只能是报仇。

    不用了,我知道你能抓着仇家,但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知道,九郎得罪不少人。我不报仇了,我去普救寺,叫长老好好超度九郎,让他早日投生。我能做的就这些。

    仇一定要报。九郎?九郎?我有点疑惑。

    你,你丈夫姓什么?我急促地问。

    这五年,我在元宝镇,杜家收留了我。杜九郎不算好人,但他是个好丈夫,好父亲,我跟他五年,我知足。

    杜九郎,元宝镇的杜九郎。天哪,怎么是他。我头上冒汗了,我擦了一把,也掩饰一下尴尬的神情。那晚熟悉的声音,是红豆,是红豆。我杀了她的丈夫,我又一次伤害了这女人。

    女人递过来汗巾,我没敢接,我怕看她的眼睛。

    大哥,你显老了,脸怎么这样黑瘦。

    太阳晒的。我摸摸脸,手脚很慌乱。

    要吃好喝好睡好,不要亏了身子。

    我胡乱答应她。

    干几年就算了吧,买点地,给我娶个嫂子,过个安生日子。

    哎哎。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是问,红豆,你需要钱吗?

    不要担心我,杜家有钱,我和孩子吃穿不愁。大娘没有生养,她爱孩子,我不会吃亏,没男人,我们也能过。我会把孩子养大,叫他好好读书,不要像他爹,不学生意。

    没男人也能过,这话叫我更惭愧,我何曾对她负过什么责任。

    我陪着她走了一段路,我感到这段路,我走得吃力。

    我说,我会去看你。

    红豆惨然一笑,不必了。

    离开她,我逃也似纵马飞驰。我怕再见到她。

    我杀了她丈夫,我毁了她的家,我又一次伤害了她。

    过了一会,我又安慰自己,我是无意中给她带来伤害的,这次不能怨我,我不杀九郎,可能别的杀手会接这活。我忘了,我是杀手。我的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我吐了口吐沫,骂自己。

    她丈夫该死,得罪仇家,又睡我心爱的女人。但我和红豆又是什么关系呢?雇佣?亲人?情人?五年了,我何曾再关心过她的冷暖。想想真害臊。

    当年,我过得多开心,没遇到这女人之前。都是这女人惹的。

    我放了缰绳,让马慢走。脑子里充满了矛盾。

    我在想自己这十多年的杀手生涯。

    我是个什么人呢?我问自己。

    我喜欢嗜血的生活。人家给钱,我就去杀他的仇敌。

    我会计较价钱,富人穷人标准不一样。一千两银子,我曾杀过一个人,半个馒头,我也曾杀过一个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恪守职业道德。

    我蔑视官府的法律,法律只管良民,管不了我们这批刀客,也管不了大小官员和地主老财。世道乱,人们越来越喜欢我们的刀。我的刀会干净利索解决人们的心病。法律不管的,我们管!我们不是执法者,我们是尽职尽责的屠夫。

    老百姓怕打官司,有钱人也怕打官司,这就是世道。弱肉强食,贪官污吏刁民暴民都获得精精神神,我也活得精精神神,干吗不呢。

    我不会拨弄算盘,我也不会操锄头镰刀。那不适合我。有恒产者有恒心,我要恒心干吗。我要活得精神,活得有变化,谁喜欢烂泥潭呢,都喜欢大江大河。

    我只属于刀。

    主顾叫我去杀人,是恶人,我会杀了;如果是善人,我会反过来杀了那个主顾,用他的脑袋当尿壶。快意恩仇,喋血牺牲,我是个天生的杀手。

    完工后,我拿了银子快速消失。去贫民窟转一圈,把钱散掉一半。然后去市井买酒肉,买高粱酒和熟牛肉。去河里洗个澡,晒晒太阳,对着河面慢慢自斟自饮。

    那些日子未尝不好。

    我何尝发过愁。遇到这女人,我就有点变了。

    杀人后,就去洗手,我要洗掉手上的罪恶吗?我有罪恶感吗?

    我把多余的钱埋在我选定的红豆树下,是为了纪念这段情感吗?我不能解释自己的做法。

    闲时,我就无聊,除了练刀就是喝酒,我感到缺少业余爱好的无聊了。

    总之,我有些变化,我自己都难以理解。

    人总是要变的,我安慰自己。

    6绝龙岭,好险的绝龙岭。

    江湖上成名的朋友都来了,过节般打扮得花花绿绿。

    说是切磋武艺,都想争第一,一派死拼的架势。斗鸡斗鹌鹑,也就这样子吧。我忽然感到厌倦,我佩服这举办活动的老大了。一块天下第一的金牌,叫这么多所谓英雄豪杰趋之若鹜,高明呀。

    我没上场,我只是闷闷喝酒,静静看戏。

    可惜老万没来,这家伙是热闹人,怎么没来呢。

    最后,冷月刀和青云剑并列。要选择其一,分下伯仲。

    剑客说剑应第一,因为它是侠义和权力的象征。

    侠义,骑墙的侠义。穿长袍假斯文侠客的侠义。阔人和官府的鹰犬爪牙。权力,高高向上的权力,我恶心权力。

    我固执地叫道:“我喜欢刀,我喜欢刀客的生活”

    排行榜,娱乐圈的排行榜。把排行榜放到江湖,真有创意。你知道在黑暗的角落里有多少潜伏的高手。虽然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这第一的标准是谁制定的,最后强撑,没到下的就是第一吗?我智商低,理解不了。

    我说,我喜欢真正有杀伤力的刀,无所谓它排名第几。

    刀太暴力。一个老剑客和我争论。

    哈哈哈,暴力,你们说我们太血腥,太暴力。你们才假斯文呢,一帮江湖伪道学。

    不要搞人身攻击。我们在切磋武艺。那老剑客不以为然。胡子翘翘的,像只老山羊。好笑!

    现在是最后的才艺比拼,比文采。主持人朗声叫道。

    才艺比拼,又是个好创意,我们赶考了。

    一个资深剑客写了一首老剑客之歌的诗,昂着头念:

    不再寄意天边迁徙的鸿雁

    不再编织浪漫的情缘

    喋血的豪举

    越来越少

    不平之鸣

    几成绝响

    摸摸衰老的神经

    舔净流血的伤口

    挂剑于壁

    归隐丛林

    我开始操琴弄墨

    抚一曲流水

    填几阙闲词

    竹林茅舍间品茶

    清风明月里啸歌

    夏日昼长

    青石板上酣睡一场

    赶着去梦里会会神仙

    好诗,好诗,剑客们捻须陶醉,连连叫好,说诗句道出了他们的心声。

    我笑弯了腰。哈哈哈,剑客,穿长衫的剑客,摇身一变,成了行吟诗人,你们要夺酸文人的饭碗吗?我靠,把归路都找好了!

    刀客们大多识字不多,你看我,我看你,道声惭愧,张飞绣花,我们不擅长,我们输了。

    别介,我一拍刀柄,我吟几句野兽派的诗句,题目叫刀客没有明天,请大家拍砖。

    我边舞刀,边胡乱吟诗:

    刀客不想让钢刀生锈腐烂

    刀客没有明天

    刀客用刀尖在坏人的脑袋上写诗

    刀客没有明天

    刀客愿用残缺的肢体去喂野狗

    刀客没有明天

    刀客愿变成骄傲的跳蚤

    刀客没有明天

    好,这才叫好诗,我的同行们狼一样嚎叫。好诗,可以考状元!

    哈哈哈,我仰天长啸,眼泪迸溅在野百合花上。

    主持席上,几个江湖宿叟面面相觑,不好决断。

    这时,江湖百晓生凑过来,贴近我耳朵:老万死了,贪图五十两黄金,去黑风洞卧底,被黑煞发觉,点天灯了。

    我的心忽悠一下,摇摇晃晃坐在地上。

    老万,老万,你的店,开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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