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写字闲话

水似的滋养心灵。

    写字是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是有多种情况并列发生的，不能一概而论，却只能具体说明。比如那写字求生的人，大多都要为了一个生存，写出去的东西要卖出去才行。甚至写作之时已然决定了要刻意的与读者见面的，这文字之中便多了一层对读者的审视。于是重重的设计与处心积虑，各种追求纷叠而来。可是一旦成名了，或不再为生计发愁，写几个字只为个人兴趣，又是一种景象与心绪流泻出来。可是无论怎样，伟大的文字却可能从各种类型各种动机的写作者身上实现，文学的美总是产生于文学之后的，分析与批判总是作者不能期盼与预料的东西。

    故确切的讲，文字是要写出来，便不再是个人的，它是所有人的，更是读的人与写的人共同创造的东西。

    写字的人最怕流入宿弊，声称为什么而写的人是可悲的。这时候最容易失掉真诚。或者为了强行的推行一个概念，或者渲染一种意境，那才是最粗陋的。想到此，我才意识到，我曾经写过的那许多东西，也不配叫做文学了，顶多是一些议论文而已。

    看到许多文字的时候，也就想到了文字本身，也就想到了写文字的人。比如说，许多写字的人都要不免写上一两篇为何写作之类的东西，可事实上看来，这其中充满了谎言，也含有真话的成分。其实是写字的人一时的想法，或者是自我支持的言论吧，终究是靠不住的。写，也就写了，不写，也就罢了，哪里那么多的理由。

    写诗的人说，诗到语言为止。这让我想到了孔子说过：辞达而已。他本人就是自相矛盾的，他同时也在强调言之不文，行之不远，还说什么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何况他本人就是一个能言善辩之人，他也是在用双重标准在要求人呀。那么岂不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是一句空话。这也不说了吧，那么诗到语言为止，这话看起来真教人好笑，因为这是大实话，却是真理。细想起来，难道从任何角度分析这句话会有什么问题，可疑之处，实际上没有。你无法反驳这一点。可是这句话却超越了最原始的意义，已然上升一层次了。话如果句句说到这份上，平淡无味却意味无穷，却也是神奇之事了。

    现在的文学格局中，小说成了主角。但凡写字的人，要不写出一两部大部头的小说来，都好像与心有愧似的。连鲁迅也因此遭殃了。可是小说的王位又是谁钦定的，谁敢肯定的比较小说的艺术性文学性一定强过散文诗歌，抑或有别的什么优点。

    文字之中于文字之外，有一个写作者生存的原因牵扯其中。这个观点我不止一次的不厌其烦的讲到过，连我自己最后也烦了。实际上最后一想，谁不清楚，就这么一回事，只不过有人选择不说出来罢了。

    人性，文字中的人性之被文字束缚与掩盖的，但促进认识的深入，这才构成了文学的美。文学的美第一层在于文字本身所描述的事实，那么第二层便来源于写字的人的存在了。到了末一层，等到写字人的生存暂时与所写的字条理清楚之时，伟大的文学便诞生了。

    小文，大文，长文，短文，无论怎么写，忠于自己就好。我深信爱默生所言，私人的才是大众的，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其实脱离大众的写作是不可能发生的，是无有事实作为基础的。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也不会有专为个人写作的事情发生。这时候，我们反倒愈加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太多的考虑读者，才会深深的害了一个写字的人。

    2004。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