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与骂人

    编者按 杂文不能只是“破”还要“立”　　写杂文的人，大概都对某一事物，或某一观点，有不吐不快的感受。于是胸中精辟独到之见解，统统化成了激扬的文字，落于纸上，颇有横扫千军，荡涤红尘的气魄。杂文不同于其他文学形式之处，即在于它短平快，却稳准狠，直抒胸臆，最有效的把作者的见解说出来。含蓄委婉甚至有意地回避直白的文字，可能是散文小说诗歌所竭力要做的事情，却不是杂文的避讳。所以写杂文常常让人觉得痛快，而读到一篇好的杂文时，每有回肠荡气，气血翻涌之感。肃穆的深夜，或者喧嚣的地铁，因为读到一杂文拍案拍腿甚至拍别人的肩膀而起，虽然会惊扰到无辜的他人，甚至叫别人误以为自己撞了邪，但内心的感受是无比快乐的。就如同前人所说，杂文像一把匕首，直接而优美地刺中了一切社会病痒的致命之处，也刺到了我们每一个读者的思想深处，激起了我们智慧的火花。于是开明的人早就明白了，仅仅以篇幅和审美的不同，就把杂文排斥出文学之外的看法是狭隘的，对于杂文的歧视和暧昧的写作心理，也大可不必。杂文自有它独特的文学价值，这个是无论怎样诋毁，也否定不了的。

    中国写杂文的人，最著名的恐怕就是鲁迅了吧。鲁迅的绝大多数作品，都是杂文，后来王朔菲薄鲁迅不算是个文学家，就是出于这个原因。台湾的李敖，也是写杂文的高手，他纯熟的杂文流传甚广。这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文笔泼辣而尖刻刁毒，视角独特而深入骨髓。这是个好特点，可到了后来，到了新一代的杂文写手那里，就有点变样了。人们开始刻意地追求刁钻古怪，辛辣火热，再也不管其他，其实一样的讲理说事，温和的态度未必就不好，可现在，一篇杂文拿到手一读，大都很有点腥风血雨的味道。字里行间，不难发现作者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做派。好像杂文就是专门用来对付阶级敌人的武器，真的成了匕首了，对于一切和自己观点相违背的，一定要无情地刺过去，决不手软。

    可就算是匕首，是投枪，也要分清了好人坏人再投。仅仅为了一个还在商讨中的观点，就伤害到同志间的感情，也是不好的。其实每个人的观点，都是在为发掘一个整体的真相而作出贡献，从这个意义上讲，应该鼓励任何愿意开口讲话的人去讲话。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个人，他忽然有一天就掌握了绝对的真理，并将这个真理告知我们，所以，让所有的人开口说话，不仅仅是说明真相的唯一方式，还是自由与与民主的重要体现。

    在这偏激的杂文写作方式之中，骂人成了一个集中体现。这里讲的骂人，可能含义广一些，我指的是，未指明的讽刺、挖苦、影射，以至于明晃晃的骂人。其实细想一下，骂人真的是一件很难做的事情，你把所有与你意见相左的人都给否定了，甚至像当年的余杰那样，以其实与自己无关的、或者自己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关心过的弱势群体为支持自己说话的底气，而且在没有得到这些人的允许的情况下就担当他们的代言人。他骂了很多人，好像给人的感觉就是，在这个世上，还配活着的，就剩下他和他一厢情愿拉过来的那些虚无的群体了。可是，如果所有其他的人都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你究竟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同样的世界呢？多讲一句，我们之所以能够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很大的原因就在于与敌人共存。耶稣说，谁敢往那个女人身上扔石头？我也要问，谁敢无端地骂人？

    最可气又可笑的一种，就是只顾着贪图自己的嘴巴快乐，后来反省的时候，居然不知道自己除了骂人，骂那些跟自己不同的人之外，还有什么切实的东西可为那些以猜测为主的话语提供因由。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一个法则在维系着一切的运作，一个人也并非能够理解所有的事物。希腊人说的，了解你自己，恐怕就有这样的含义。与其在我们未曾深入了解某一事物的情况下妄做惊人之语，还不如沉默。我们总得给那些我们还不了解的事物留有应当的尊敬和敬畏之感。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所做的即是孔子所说的“畏天”

    骂完了人，我们会发现其实杂文就是为了逞一时的意气，图口舌之快，在把人家的东西胡乱地砸了一回、或者说是“破”了人家的东西之后，居然没有再“立”起什么来，这使得我们大为沮丧。杂文还是要提出建设性意见的，在批判过后，应该拿出解决的办法来。如果少了破之后的立，恐怕这个杂文还不如不写。这种匕首，只是随意伤人的凶器，就杂文本来要揭示的意义和用途已是相隔千里了。

    2005。4。11编者按 杂文不能只是“破”还要“立”编者按 杂文不能只是“破”还要“立”编者按 杂文不能只是“破”还要“立”编者按 杂文不能只是“破”还要“立”编者按 杂文不能只是“破”还要“立”编者按 杂文不能只是“破”还要“立”编者按 杂文不能只是“破”还要“立”编者按 杂文不能只是“破”还要“立”编者按 杂文不能只是“破”还要“立”编者按 杂文不能只是“破”还要“立”编者按 杂文不能只是“破”还要“立”编者按 杂文不能只是“破”还要“立”编者按 杂文不能只是“破”还要“立”编者按 杂文不能只是“破”还要“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