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青青草

    编者按 　　作者自评：一个不幸的母亲流了长达八年的寻儿泪，寻找儿子的人揪心撕肺，寻回儿子的心天高地阔。我被这感天动地的伟大母爱深深感动着，于是用一颗颤抖的心，写下这一串串颤抖的故事。　　“妈妈，今天电视台采访我了，明天晚上8点，你一定看看你儿子的光辉形象啊！”我惊喜地看着儿子，他那笑成一条线的眼睛里都是自豪。

    “真的？好事吗？怎么采访的？你都怎么说的？”我板着儿子的肩膀一口气问了一大堆问题。

    “当然是好事了，我是优秀班干部，学习标兵，明天学校开家长会，校长还要你大会发言呢，你快准备准备吧。”儿子激动的脸红红的。

    “那我讲什么呢？总不能把你的陈芝麻烂谷子抖搂出来吧！”

    “妈妈，实话实说呗！浪子回头金不换吗。老师说过，经历也是人生的财富吗！”儿子像一棵秋田里的红高粱，兴奋地站在我跟前，我说不清感动或激动，反正泪水流满笑脸上。我紧紧抓着儿子粗大的手，管不住的往事一股脑向外钻。

    一

    那天雨后放晴，空气里湿漉漉的，抓一把准能拧出水来。太阳像憋了几辈子的火气，一露头就恶狠狠的，尽情地发泄着私愤。今天是周六，我早早就买回来儿子爱吃的大鲤鱼，在汗水的浇灌下，做好了，盛上桌，等儿子回来。每天他都是12点15分回家，上下几乎没差过1分钟。然后就是“妈妈真好吃，妈妈真好吃！”饿狼一般完成任务，自己洗碗，自己睡觉，自己起床，从不叫我操心。儿子是我骄傲，他从小就是乖孩子，人见人夸，家里的奖状已经贴满了一面墙，并且贴出类型和造型，每次贴时总说出下一张的位置。儿子成为我的骄傲，我感谢上天给我这个独立支撑家庭的母亲，一个争气的儿子，走在街上我都把胸脯挺的高高的，腰杆挺得直直的。日子再苦想起儿子，心里都是甜蜜。我总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儿子不挑吃，不挑穿，看到街上再好吃的东西，虽然眼谗，从不闹着要买，那时他知道妈妈打零工每月几十块钱，两个星期才能吃一次有肉的饭。他从小到大唯一不能控制的就是：喜欢玩具枪，看到人家孩子拿着嘟嘟的冲锋枪神气十足的样子，他总是很羡慕，即使对他射击也情愿，拉都拉不走。我知道他对抢的酷爱，也知道那些玩具高昂的价格。和他一起上街，总小着心怕让他看见，可每次他都磨蹭到卖玩具的地方。有个星期天，他说要买书，但鬼使神差又到了玩具店，其他的东西他一眼都不看，可见了冲锋枪就像见了命，摸摸这个这个，摸摸那个。早过了吃午饭时间，几次拉他说：“咱该回家吃饭了，！”“妈妈一会！一会！”他都顾不上看我一眼。我知道孩子的心，我下了几次决心，想给他买，问一个小的就要58元，他抱的那个大的要一二百，可兜里不足30元。我掏出来：“孩子买小小的够，买个小的吧？”儿子很懂妈妈的心，终于轻轻拉着我的手：“妈妈走吧，我不喜欢这个。”可还是含着眼泪一步三回头。回家后的第二天我惊奇的发现，他用硬纸、塑料瓶，图了墨水，做一个枪，虽然不太像，可儿子把它当宝贝。嘴里嘟嘟地满屋跑。从此儿子把苹果箱当成武器库，装备越来越精良。可从来不拿到外边玩。

    今天孩子怎么了，犯错误？作业没作完？不会！绝对不会！准是又看见谁家孩子拿冲锋枪了？已经过了30分钟，我望着马路上急急忙忙的人流，心急的冒火。终于儿子回来了，涨红的脸上，滴水的头发上，湿漉漉的衣服上都是泥土。“你”没等我问出口，就端起桌上的凉水，咕嘟咕嘟喝得直呛。

    “对不起！妈妈小峰叫和我和他去城墙根挖子弹去了，看两个，他的卖了两块钱，我都渴死了。这时我才看到他高高举起的手里有两颗滴着脏水的小东西。儿子得到这唯一的一个真武器，高兴得连睡觉也紧紧抓在手里。

    自从儿子结识了这个比他大几岁的小峰，我感觉他在莫名其妙的变化，过去我让他买油、盐、酱、醋什么的，剩下一角、一分，孩子都一定给我，现在孩子每天在想法要钱，从角到块，数目在递增，并且说的很要紧，参考书啦，捐款啦，作业本也用的快极了。再不会踩着点回家，我也觉得有问题，可也想孩子大了，也许事情就该多了。

    转眼到了周末，早饭后儿子说：“妈妈，我作业完了，出去玩一会。”

    “好！一定早点回来！今天咱该改善生活，中午妈妈给你包饺子。”我实在对他不太放心，怕他一去不回来，就再三说：“儿子，咱们可是有协议的！千万不可违背啊！”

    “妈妈放心！我说过的，晚回来一分钟打一棍的！一定按约办事！”看到儿子真诚的目光，我勉强答应了他。在此之前，儿子曾因不按时回家多次写检查，几个月已经贴了半片墙，奖状那边门前冷落，检查这边热闹非凡，我对儿子从骄傲到担心，从担心到伤心，每天都觉得他在变。

    时针早已跑过了13点，饺子早成一锅粥，不见儿子踪影，我开始到处打电话，没人知道他的消息，我焦急万分，难道出什么意外？满脑子都是最坏的猜想。街灯亮了，拉长了我蹒跚的影子。

    第二天的太阳出来了，晒焦了我的嘴唇，我走在大街上，呼喊着儿子的名字，声音已经微弱的只有自己能听到。街灯又亮了，太阳又出来了，公安局报了案仍然没有消息，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哭的气力也没了。一直到第二天晚上10点多，他才和那个小峰回来了，小峰走在前边：“阿姨我们回来晚了！”

    儿子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妈妈我错了，你只要别生气，怎么打我就行。”我一眼看到儿子完完整整的回来，心里一块石头一下落了地。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哭着说：“你你让我找的好苦啊！你两天没消息，我两天没吃一口饭，哪里还有力气打你小峰带你出去的，就让他打你吧100下报个数。”二人算了半天：“2000分钟就打2000棍吧！”儿子很倔强，一定要小峰重打自己，等到500下，小峰前来请示：“阿姨，我实在没劲了，怎么办呢？”这时儿子接过棍子自己打自己，我其实看到儿子没出什么意外回来，心里气都消了一半，棍打在儿子的身上，痛在我的心里。我看两个孩子都累了，儿子穿的裤头背心，身上青一块之紫一块的，我就说给他减数，可儿子不同意，两人相互换着力气打完2000棍，我抱着他哭了，他哭了。可我要问他们这两天做什么去了，宁死谁都不说。啥事能那么神秘？

    于是我下决心了解儿子在做什么，我终于打听到一个十分陌生的名字“网吧”1997年网吧还没今天这样盛行，起码我觉得格外神秘。它是个啥东西，让我的孩子如此痴迷？我第一次走进网吧，虽然给了老板钱，我啥都不编者按 　　作者自评：一个不幸的母亲流了长达八年的寻儿泪，寻找儿子的人揪心撕肺，寻回儿子的心天高地阔。我被这感天动地的伟大母爱深深感动着，于是用一颗颤抖的心，写下这一串串颤抖的故事。知道，就站在那些孩子身后，当我看到那蓝色的方块里面，有冲锋枪嗒嗒地响，打在人身上还冒着红光，我突然大叫一声：“我可找到了！”把我前面专注打仗的孩子吓了一跳，扭脸看我一眼：“神经病！”我知道儿子从小就对枪炮有特殊的感情，怪不得他自己制作的宝贝落满灰尘，看都不看一眼了。

    这里花上三两块钱就可以轰轰烈烈打一仗，网吧里原来恁精彩。从此我和儿子在网吧里整整打8年游击。

    二

    2000年8月的一天，我们母子去看小升初分数榜，省实验是儿子做梦都想去的地方，那天我心里像听自己的宣判书一样紧张，明明知道儿子考试时因离考点远迟到10分钟，加上两年多在打“网吧游击战”可心里还是希望儿子能超常发挥，考上好学校就会回心转意。母子俩疯狂般挤在人群中，最后8分之差，榜上无名。很久很久儿子用力踢马路上裸露的大树根，我伤心地看着孩子难过，不知道该说啥，木偶般看着身边走过一个一个笑脸，一个一个哭脸。儿子毕竟是男子汉，最后还是他拉着我的手：“妈妈，其实我根本不想上这个学校，这交钱太多了，咱咋上得起。咱上外国语，以后我挣外国人的钱养活你。”我觉得喉咙硬硬的：“傻孩子，妈妈不知道你的心还算你妈妈吗？你是怕妈妈难过。”整天饿狼一样孩子竟然两顿没吃饭。

    为了给孩子一个好的学习环境，我拼命跑门路让儿子进了外国语，就这一句的实现，包含的艰辛太伤感，泪水、血汗钱、还有9天讨好的笑脸，无数哀求的话语，还是不提的好。机会来之不易，我就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每天看着孩子上学，然后再骑车到市里去上班。开始他知道我的艰难，学习很是认真，特别是英语，几次考试都是班级第一名。不久英语老师不知道怎么走了，他非常伤心失望，他英语老师走的那天，几个孩子一天都不吃饭。好长时间没英语老师，再后来换一个，大家都很不满意。孩子毕竟是孩子，对学校暂时困难不理解，他觉得妈妈用眼泪和血汗钱换来的结果，和想象的有出入，就松懈了学习。这样那些痴迷游戏的朋友，又把他拉进网吧。在那个环境里哪有一个是穷光蛋，我的儿子即使是游戏高手，也是他们歧视和欺负的对象。

    那天青光明媚，我的心也亮亮堂堂的，早上我一直看着儿子走进学校，离上班还有点时间，我在家洗刷还没结束，儿子就哭着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两个孩子，看到我和邻居，他们才不敢向前。儿子进家就扑到沙发上，哭得很伤心，不管怎么问，只哭不说。我急了，也哭：“儿子有啥难事，有妈妈在，给妈说！”平日里他最怕我哭，可今天只管哭，问急了只说“妈妈没事，我哭会就好了。”很久儿子终于艰难的说出让我震惊一句话：“妈妈，同学们经常骂我，说我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穿的衣服都是人家扔的破烂。”他情绪十分激动，紧紧拉着我的手：“妈妈，我的爸爸怎么了？为啥他总不回家？”我望着孩子委屈的泪眼，脑子轰的一下，思维成了一张白纸，站在那里半天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泪水像小虫子顺着脸颊簌簌簌簌，我痛苦的想：“孩子大了，衣服破旧妈妈不吃不喝给你买，而你要爸爸可叫我”

    我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夫妻恩爱娇儿绕膝，他爸爸视儿子如掌上明珠，里里外外都不让我超心，对我和儿子百依百顺。家里充满欢声笑语，亲戚邻居谁不羡慕我有福气。突然有一天他大醉后，进家抓着个凳子狠狠地没头没脑打我，然后把自己关在屋里两天不吃不喝。从此他像着了魔，我和儿子变成他的仇人，无缘无故毒打，记不得几次死里逃生。永远忘不了儿子五岁生日那天，中午，我早早买来生日蛋糕和蜡烛，备好酒饭，左等右等他不回来，儿子饿哭了，我们就先吃了，等到2点多，他醉醺醺回来后，一看饭菜已经吃了，抓起凳子就往我头上砸，我倒在血泊里昏死过去，他躲在屋里却不出来。听到邻居救命的呼喊，儿子跑回家一把抓着他爸爸：“走！找警察叔叔去！”“你敢！我打死你！”儿子看硬的不行，就灵机一动从我兜里掏个钱：“你打吧，我不管了，我去买糖去！”没想到儿子把警察拉到我们家。当警察把我送进医院，要把孩他爸抓起来时，他痛哭流涕，又咬破手指写保证。可等过几天，比过去更疯狂，那时我没别的想，准是第三者，要不他怎么会突然变了呢？我是个骨头硬的人，觉得女人最大的痛苦和悲哀，莫过于此。于是也就凉透了心，再说他把我打伤打死我都不在乎，可我的孩子还小，他还不知道世界是啥颜色呢，如果把儿子打个三长两短，我还活着有啥意思，为了我们母子逃个活命，我决定和他离婚。惊喜的是：经过法院一次调解，就毫不商量把儿子断给我。

    离婚后，我决心苦死累死也要把儿子养大成人，儿子就是我的一切。我要给儿子头上撑起一片天。离婚3年了，我没给孩子提到过他爸，他根本不知道离婚是个啥概念。今天偏偏他提到要爸爸，我的心如钝刀割肉般的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脸色煞白，我极力掩饰自己，泪水还是不自主地流淌，儿子知道伤了妈妈的心，就停止了哭声，改口否认说错了。我们母子抱头痛哭一场。冷静下来，我还是觉得对不起孩子，我不能让儿子小小年纪承受这么大的心理负担。说起来也奇怪，毕竟他是儿子的父亲，他的消息想听不想听，也不时听亲朋好友说起，都说他几年来根本没谈女朋友迹象。我想：也许那个女人变了心，我有时也可怜他，心中替他名不平，也曾恨那女人没良心。很久，很久他是一个谜在我心里。

    为了给儿子减轻心理压力，当天晚上，我忍辱负重去杭州让儿子见一见他的爸爸。并求他爸对儿子保密，让孩子知道他和人家孩子一样，只是爸爸在很远的地方工作，一年给儿子打个电话。他非常高兴的答应了，并且说定时给儿子寄点钱，供儿子上学。在杭州的一个星期，儿子高兴极了，一家三口游西湖，画一般的美好。让我不解的是：他给我和儿子不惜一切买吃的、穿的、用的，看见儿子眼睛像金子一样发亮。可晚上让我们母子住宾馆，决不让我和孩子近他身边，10来岁的孩子懂不了太多，我心想他也许不方便，怕他的新人看见。也觉得理所当然。

    杭州回来后，儿子像只快乐的小鸟，背起爸爸买来的新书包，不管伙伴夸不夸，他就非常自豪地告诉人家说：“我爸买的！”幸福的阳光在儿子的心里温暖着。在杭州我和他就商量，把儿子送到离郑州远点的荥阳一中去。一来儿子不再受同龄人的欺负，二来远离他痴迷网络的“朋友”圈，远编者按 　　作者自评：一个不幸的母亲流了长达八年的寻儿泪，寻找儿子的人揪心撕肺，寻回儿子的心天高地阔。我被这感天动地的伟大母爱深深感动着，于是用一颗颤抖的心，写下这一串串颤抖的故事。离网吧，我决定给儿子买几件时髦的衣服，开始新的生活。

    美好的心境加上新的学习环境，儿子很兴奋。他很聪明，落下的课程不费劲就能赶上，在实验班很快跃居前10名，老师特别欣赏他，给他单独辅导，一个月后，就参加市里的数学竞赛。可还没等我挺直腰杆走路，儿子游戏高手的“美名”被一个走读生知道了，他愿意出钱，请儿子给他当代练。加上他自己也网瘾发作，半推半就又进了网吧。据说儿子网络游戏玩的棒极了，不时有朋友请他这个高手力挽狂澜，有人出钱又能过把瘾，侠肝义胆般为朋友赴汤蹈火。妈妈的一片苦心被抛在脑后。

    02元月的一天夜晚，下的是雨夹雪，路灯照耀下，街上的树枝挂满晶莹剔透冰条，狂风吹得呼啦作响。9点多了，学校打来电话，说你儿子又逃学了。我浑身发抖，哭都挤不出眼泪，40多里的荥阳早已没了汽车，我就带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骑上电动车顶着风雪，摔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又摔倒，11点50分，我竟然幽灵般来到学校紧闭的大门前。校园睡在梦中，没理会我的到来，只有北风吹着口哨向我表示着极大的热情。我手摸着冰凉的铁门，心里一阵酸痛，又一阵冷风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脸。我打了个寒颤，我意思到，这哪是我伤心时间和地点啊。我不再埋怨这个冰凉的世界，凭着几年对网吧特殊感觉，我就朝着闪耀最得意的红和绿摸去。我艰难地推着没电的车子，走在这个和都市一样疯狂的小城里。找到一个网吧一阵欣喜，老板娘一点不疲倦，笑呵呵地走出来，脸笑成一朵花。当听说我是找孩子时，她像突然听到丈夫有外遇一样，瞪大眼睛，霎时晴转阴：“俺这里没小孩子！没小孩子！”不知道怎么挤挤扛扛，我就站在大门之外。我伸头再看，只见缭绕的烟雾里男孩怀里抱着女孩，女孩子怀里躺着男孩，眼睛都怔怔地看着那个闪光的方块块如醉如痴。

    天也许太可怜我了，雪停了，我继续在寒风中一直到第二天8点多，儿子从网吧出来过马路时，让我看见。当他听我熟悉而凄凉的声音，知道不妙拔腿飞跑，根本听不到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到下午5点多，一个孩子问我啥时候回郑州，要和我一块，我想这一定是儿子派来的探消息的，我说：“不找我的儿子死也不回去！”夜又来了，我一天一夜没吃一点东西，只觉得头重脚轻身子驾云一般。不知道是他故意还是上天的帮助，终于10点多在一个台球案边找到了他。他本是个非常孝顺的孩子，一到我的身边就清醒过来，拉着我：“妈妈我错了，再也不气你了。我一天只吃了六个红萝卜，在地上睡觉，身上盖的是野草。明天我们去学校写检查，我接受处分，我还想上学！”我没有气力打骂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在儿子的搀扶下走进一个小旅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高一脚低一脚陪儿子来到学校，站立着检讨、写检查，一遍又一遍写，好话说了一大筐。不管怎么说班主任就是不让进班。到第三天实在没办法，孩子很无奈说：“妈妈，他不要我，咱再调个班吧，”我们和政教处一个领导好话说尽，最后却我们自己找。谁知道人家都是串通好的，我们从初一到初二，一个班一个班问，一晃5天过去了，我们在寒冬里孤苦无助徘徊在校园内，没有一个人肯原谅这个犯错误的孩子，我知道无力回天，就哭着回家了。

    那天晚上，雨夹雪又下了起来，天和地连在一起，积雪不深，雨还没落下就成了冰。我和儿子走到街上身上就结了一层薄冰，走路呼啦作响。我几次差点摔倒，儿子紧紧拉着我，肆虐的北风刮在脸上比刀割还痛。所有的树枝没有了昔日的傲慢，都挂满了冰凌，垂头丧气的。商店的卷砸门都拉下满是皱纹的长脸。所有的行人都把脖子缩到最短的极限。我突然觉得儿子拉我手在发抖，腿走不成直线，我脑子里第一反应是找医院。一个小门诊的女医生，大约50多岁，很热情给孩子挂上针：“孩子快烧到40度了，你咋恁粗心”当医生转眼看时，我也倒在她的凳子上，原来七天的冻、饿、气、急，我早感到头重脚轻，可还是鼓着气硬撑，其实早就病了。等我清醒过来，看着睡着的儿子泪水簌簌流下。

    三

    第二天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求人时不由得泪眼模糊，也许是我憔悴得怕人，也许是因为我的眼泪，39中很快愿意接受我的孩子。把儿子送进学校，我又病了几天，自己偷偷挂针，儿子回来强装笑脸，父母年迈也不敢让他们知道，怕老人为我担心，亲戚朋友又怕人家笑话，多苦多难自己硬撑着，只要儿子争气，我什么苦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学校打来儿子逃学电话。

    春节前，初去学校两个星期没事，听老师夸儿子聪明，懂事，学习不错，长长舒口气。

    “妈妈学校太远了，跑的太累了！”放学回来的孩子脸涨得红红的。

    “那每天给你10块钱，中午饭和晚饭在学校附近吃，不来回跑，挤出时间补补拉下的课。”

    没过几天我发现不对头，给的钱足够他吃饭的，可回来像几天没吃饭一样，我想这10块钱一定又送进网吧里了。

    “儿子，是不是又去那里了？”

    “妈妈给我买辆自行车吧！我还是天天回来吃饭。”他眼睛里放着亮光。

    “妈妈赛车好吗？“他笑眯眯的看着我。

    “中，但你要保证不去网吧，好好学习，妈妈命都能给你！”我拍着儿子的头，心想这样会让儿子回心转意。

    不料一个星期，车在网吧门前被偷了，他也很伤心，两天不敢告诉我，后来说是同学骑丢了。我含泪又给他买了一辆，他的保证已经很久没贴在墙上了，这次他自己写好了郑重其事的贴上，说如果再丢了，一辈子也不叫妈妈买车了。

    那是两周后的星期六，儿子没归，我又是找了一天一夜，后来发现4个学生丢失，有个家长报了警，也请了报社记者。一直到周一下午，回来的两个孩子说：“周六我们4个一起到黑庄网吧，到夜里准备回来时，发现车没了。我们怕回家挨打，商量先出去打工挣了钱，买了车再回来。可找了好多地方人家都不要我们，两天4个人就吃了6个馍，喝人家水管里的水。我们饿得实在受不了。”我得知这个消息就急忙赶到黑庄。

    大自然并不因为我心痛而不再美丽。满眼都是绿色，玉米咧嘴笑，芝麻节节高，鸟儿在我头上喳喳叫，我木偶般蹒跚在如画的美丽之中，简直是一个大大的败笔。我走过燕庄了垃圾山，走过一个挨一个的大小鱼塘，看见鱼儿自由游弋，心想下辈子做什么都好，誓死不再做人。见人就问编者按 　　作者自评：一个不幸的母亲流了长达八年的寻儿泪，寻找儿子的人揪心撕肺，寻回儿子的心天高地阔。我被这感天动地的伟大母爱深深感动着，于是用一颗颤抖的心，写下这一串串颤抖的故事。。最后一个看鱼塘的老人指着一段烂砖墙说：“有两个孩子天天都蜷在这里睡觉，现在夜里恁冷，家里人怎么不管！”我一看，天哪！上面都是蜘蛛网，古砖下青草压弯了腰。我就等啊，等夜晚他们回到这地方睡觉。不想我的到来，孩子得了消息，再也不回来了，我于是不管白天还是黑夜，找啊，哭啊，腿是麻木的，眼睛是呆滞的，大脑是模糊的，但惟有心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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